激活古代小说艺术生命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4-08-13
《请君出瓮:话说典籍里的精妙故事》
刘勇强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这几年,我写了些所谓新人文小品小说,在接受一个采访时,我声称是“趣务正业”。本书的《灯》一篇写于2009年,取材于《阅微草堂笔记》,当时我正与学生一起逐卷阅读此书;另一篇《脚步》是因了与学生的“西游记读书会”;《子孙果盒》《清凉》与“儒林外史读书会”有关,《魂无所依》与“聊斋读书会”有关。往大里说,所有的作品又都与我一直从事的古代小说研究有关。在阅读古代小说时,我常为一些作品精巧的构思与深刻的内涵打动,便产生了光大弘扬、推而广之的愿望。这是我写作的初衷。
南京大学苗怀明教授创办“古代小说网”公众号之初,向我约稿,我先呈旧作,后逐月写作一篇,请他发布。每次怀明兄都精心排版,及时发布。及时的反馈,既有用心处被留意的兴奋,也有出乎我意料的反应令我好奇,都成为我写作的一个重要动力。我要特别感谢的是现在美国大学任教的徐芃女史,有一次她在转发时,用了“新人文小品小说”雅称,我当即回复表示要“笑纳”,因为我觉得这一称谓恰到好处地概括了我的旨趣。
按我的想法,在改编古代小说时,力图发掘其中超越旧时代的思理意趣,或为其灌注新鲜的精神血液,这是所谓“新人文”;而“小品”作为篇章风格,既追摹古文幅短神遥的叙述特点,又贴近今人的阅读方式;“小说”当然是基本的属性与文体形式,但因有前面两个限定,又不完全同于传统的以情节取胜、结构完整的小说,形式上更自由些,描写上更随意些。
古代小说从来就不只是过去时代的文学遗产,其中有许多宝贵的情感体验与人生智慧值得我们悉心体会。我的基本意图就是,努力揭示古代小说文本中蕴含的情感、思想、审美元素,通过旧瓶装新酒,夺胎换骨,激活古代小说的艺术生命,充实叙事的文化内涵,亦庄亦谐,使之与今人的观念、趣味相呼应。
实际上,不断翻新也是古代小说的传统,比如唐代有一篇小说《郭翰》,写的是织女从天而降,与郭翰共成夫妇之好。唐代小说家竟让这个美丽神话的女主角私奔,实在是惊人之笔。这种顺应自然天性、向往人间生活的描写,看上去是对神话文本的解构与反叛,但从本质上说,它又是与神话所传达的自由精神一脉相承的。类似这样的写作,在古代小说中不计其数。清代小说《豆棚闲话》对本事的颠覆性改编,更赋予了经典文学形象崭新的人文意义。文本的代代相续、不断翻新,可以说构成了古代小说一种互文性传统,使得古代小说成为国民情感之流绵延不绝的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