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开出租》
非虚构的体温和心跳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4-04-19
2021年初夏,中篇非虚构作品《我在北京派快件》和《我在上海开出租》同期刊发于《读库2103》。甫一推出,这两篇“双峰对峙,二水分流”的文章就获得了众多读者的好评。2023年,胡安焉出版了《我在北京送快递》,并以此被评为“豆瓣年度作者”;我们手中这本书则是黑桃所著《我在上海开出租》(广东人民出版社)。
“北京”胡安焉细腻深邃,段落间闪烁智慧的金句;“上海”黑桃则从容温暖,别具一种迷人的气质。读者将黑桃的故事称为“出租车版的《深夜食堂》”,“满载人间烟火,令人感到新奇,也能抚慰人心。”
收到试读本后我重读了三遍,突然一个问题跳了出来:作家最好的工作台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想我摸到了钥匙——作家与现实世界之间,最好的那把椅子,就是出租车的主驾。
年轻的时候,我觉得作家的烦恼主要是如何写故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逐渐明白,作家的主要痛苦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故事可写。那句话原话是怎么说来着?“荷马有个经久不衰的、被人用滥了的比喻:生着翅膀的语言。别人谈话中的只言片语就长着翅膀,它们宛如蝴蝶在空中飞来飞去,趁它们飞过身边一把逮住,那真是一件乐事。”黑桃引用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体验到了吉尔伯特·海厄特“偷听谈话的乐趣”。这才是作家该干的事!真是对虚构的解放!这句话如此轻盈,我从旁边经过时,根本没有意识到它已经咔哒一声打开了困扰我多年的那份痛苦。
在出租车主驾的位置上,黑桃与乘客分享着一场场新鲜的小戏剧。平凡众生瞬间的磕磕碰碰算不上什么“历险”,更不必说“奇遇”。但这些历史不会收录、戏剧也会婉拒的小故事,正是文学之核,正是人性之镜。
如果没有黑桃引领,我可能永远注意不到那对按图索骥的东北夫妻暗自神伤(《上海欺负人》),难以体会错位的对话中濒临爆发的激情(《突然的爱情》)。我必须得有那对精准的耳朵,必须坐在那个恰如其分开展近距离侦听的主驾上。
我对《我在上海开出租》抱有信心。“素人写作”为何动人?李敬泽一语挑明:“非虚构是在真诚和真实两个意义上的承诺。”这些“素人”的文字一字一句皆从泥土中来,都带着亲历者的体温和心跳。正因如此,这样的文字天然具备更野性、更充沛的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