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真谛

作者:文学评论家 马季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3-11-17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时代变换、人文地理、风俗人情在作家笔下有着无穷的叙述空间,这一切都是人类社会文明进步在文学世界里留下的足迹,也是人与大自然相依相存的伟大史诗。具体而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既是生命的哲学,也是文学的真谛。

  20世纪80年代以来,关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故事,我在梁晓声、董立勃和红柯的作品里读到过一些,他们以不同的笔触,或深沉或练达或抒情地解读莽莽群山、草原和大漠,他们笔下真实的兵团人、兵团故事和文学虚构的那片世界深深地吸引着我,每有类似作品出现是一定要找来读一读的。女作家阿舍的近作《阿娜河畔》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数十年屯垦戍边,铸剑为犁的历史为背景,描绘了兵团生活中更为细腻和特殊的一面。作为女性书写,阿舍讲述的故事真实再现了兵团世家的人生历程,以明双全一家三代人为代表,串联起了一个茂盛农场从无到有、从荒芜到繁盛的过程,展示着在这里生活的个人对于命运的抗争,对于自然的挑战,也带我们感受着天地间的空旷与静默,书写生命的坚韧与顽强,尤其是女性在艰难环境和岁月沧桑中的执着与奉献,让我们得以用数字时代的思维和眼光,去重新带入那个久远年代的时空。

  张翎长篇小说《归海》的主要情节发生于1940年至1980年这40年间,从寓居加拿大的中年女性袁凤的视角出发,探寻其母亲袁春雨的一生,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加拿大多伦多的异国婚恋故事。在《归海》的群像中,袁春雨的形象随着小说故事情节的推进而逐渐清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是如何穿过命运的大雨,如何不动声色地掩埋青春、重新生长,又是如何在晚年如同拔刺那样,去除残存的苦难记忆。作者将故事背景置于宏大的时代之中,时代洪流下女性的命运如同浮草,而这一片浮草仍然有着自己的顽强和坚守。袁凤决意联络在世亲人,重返大洋彼岸的祖国,就此完成生命的疗愈。

  陕西作家周瑄璞的“原乡”写作在某种意义上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而是以人文精神对女性生命的诠释。在《芬芳》创作之前,她写过《多湾》,塑造了“季瓷”这个人物形象,可以说作家的生命里的中原根系,是她写作的原始动力。到了《芬芳》我们能够更清晰地看到,这条中原根系被还原成了一种精神象征,小说围绕着庞大的家族展开故事,时间线条从1976年延伸至当下,通过杨家三代人的分分合合,书写了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女性在面对困境时,表现出了坚强的品质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她们在经年累月的劳作中,在无法选择的逆境中,照单全收,坚韧生长,绽放出别样的风采,散发出独特的芬芳。从形式上看,故事的缘起是一个女人脱离婚姻束缚,重新找回自由,故事的结束是一个女人坚守自由不被其他人约束,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这样的故事令人伤感,却又让人回味。

  著有《白茫》《闯广东》等长篇小说作品的作家盛慧,以纪录片式散文书写粤菜全景,汇聚成一册《粤菜记》,读后让人心生向往。这部作品以吃为形式,而探求人间烟火中的冷暖与温情,追问世道人心,身心安处才是其灵魂和实质。“民以食为天”是中国人质朴的文化观和生命观,广东人相信,美味是沟通南北最好的通用语言,也是体验岭南文化的最佳选择。正如作者所言:人这一生,被时光偷走的美好可以由美食一一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