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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芳心小姐》:
世间再无寂寞芳心小姐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0-01-09
□金少帅
南京大学出版社
寂寞芳心小姐并不是小姐,而是一位男士。寂寞芳心小姐最大的人生困境不是寂寞,不是芳心凄楚,而是绝对的虚无。事实上,寂寞芳心小姐是一位年轻人的笔名,因主持同名专栏而得。在“从前慢”的20世纪30年代,报刊专栏还是苦闷人士直抒胸臆的出口。寂寞芳心小姐每日收到的读者来信,大都来自绝望的人、伤心的人、厌倦一切的人。即便每一封来信都椎心泣血,内容却依旧千篇一律。
营造如此灰色、懊丧的专栏并非作者韦斯特的本意。在整个《寂寞芳心小姐》里,他所描绘的是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不依赖于特定的阶级和他人的援助,只要努力便能获得更好生活的“美国梦”,是如何被衰退的现实击垮的。深谙隐喻及反讽的韦斯特,塑造了大量繁复的意象,去佐证经济萧条时期,个人生命的惶惑无依,并最终被侮辱被损害。借由寂寞芳心小姐的双眼,韦斯特看见“貌似濒临死亡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进一家放映电影《金发美人》的电影院”,又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甲状腺肿大的女人,从垃圾箱里捡出一本爱情故事的杂志,居然激动地如获至宝”。
韦斯特试图展现的是机械复制时代,尼采振臂高呼“上帝已死”的时代,人逐渐失去“人的本质”,在本质上成为“非人”的异化过程。《寂寞芳心小姐》用第一视角展现了专栏作家的困境,除此之外,雪片一样飞来的书信则是一种强调,并更荒诞不经――有“脸上正中央有个大洞”的无鼻舞者,也有被躲在床底的丈夫吓到瘫痪的主妇。从理智上看,这些几乎是不可能的,是韦斯特将生活中的滑稽、阴暗等放大、扭曲,用“哈哈镜”式的夸张喜悦去铺陈痛苦,像60年代“黑色幽默”美学形式的探索与先驱,也有“以乐景写哀情”的中国古典美学精魂。
诚如当代美国著名文学教授哈罗德・布鲁姆所言:“《寂寞芳心小姐》比《太阳照常升起》《了不起的盖茨比》《圣殿》更卓越,它是现代美国小说中负面想象的完美案例。”但即便是书写负面,韦斯特也并未在小说中表现出“颓废至死”的态势。寂寞芳心小姐的生活没有一“丧”到底,而是起承转合,尚有一丝微光,令他“无拘无束、清澈无比”。他爱上了一个人,他不仅渴望成为爱人的理想伴侣,更期待宛如神迹的“宗教体验”。小说的最后,寂寞芳心小姐死了。与其说他死于枪支走火,不如说他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死于带着疑问寻找答案、体会了残缺去投奔信仰的那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