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作品,我没有遗憾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4-08-28
《何以中国》总导演干超(左)与中国考古学泰斗、《何以中国》学术总顾问严文明(右)合影。 作者 供图
在拍摄《何以中国》前漫长的准备期里,我曾在一份考古报告中看见这样的记录:约两万年前,居住于江西万年仙人洞的先民,在开展狩猎采集的同时,用夹杂石英砂粒的泥土制作出了目前已知世界上最早的陶容器——仙人洞陶罐。书中的记录,让我对它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何以中国》开拍的两年后,国家博物馆终于同意了摄制组的拍摄申请,我也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陶罐。
当它从玻璃柜中被取出时,我发现实物比想象中要小得多,但细节也更丰富:陶器上留有的条纹装饰是先民的艺术创造,表面烟炱与火烧的痕迹,显示它们应该是炊具。那一刻,我们似乎可以去想象仙人洞族群的日常生活,真切感受到我们与制作、使用它的先民的连接。这种情感由物及人,最终返回自身,建立起一种跨时空的情感纽带,或许它的本质便是血脉相通的文化。
这也是《何以中国》的制作初衷之一,通过挖掘考古和文物背后的故事,建立起我们与千百代祖先之间的连接,与悠久中华历史文化的共鸣。
《何以中国》的创作也让我完成一次蜕变,让我在这段旅程中反思自己的人生。我年轻时,职业之路一直走得很顺利,在台里的时候,从导演到制片人,再到频道总监,曾做出过不少获奖的片子,也曾是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后来创建过国内市值最高的纪录片公司,也在互联网大厂担任过管理岗位。以往荣誉到来的时候,觉得是理所应当。然而,人到中年后,自己突然有了紧迫感,这种紧迫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什么年龄该干什么事”,因为我觉得人不应该局限于年龄;而是意识到职业生涯的时间有限,要走出舒适区,全身心地回归创作,给自己留下真真切切的一步一个脚印。
《何以中国》开拍前,我就知道这个项目的难度之高、面临的困难之多,超出以往。我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我的性格虽然表面上不爱冒险,但有时候内心盲目自信。开始时我告诉自己,“过去再难的事也都过去了,这次也一定可以”。然而,3年来遇到的各种困难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我职业生涯里屡经挫败的3年。
幸运的是,家人的支持让我得以全力投入拍摄;团队空前团结,为了项目倾其所有;领导们的信任与关怀、考古文博界从学术到资源的全方位支持,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而我们要尽量做好每一个细节,以精雕细琢的态度对待这部纪录片,不辜负那么多人对我们的信任和帮助,也不辜负自己付出的努力。
年轻时拍完片子,总觉得有各种不足之处。但《何以中国》不一样,我们尽己所能完成了工作,当交出这部作品的时候,我没有遗憾。
和之前对荣誉的淡然相比,在今年的白玉兰奖揭晓前我是有所期待的:《何以中国》需要一个舞台,去郑重地感谢那么多人。幸运的是,我们获得了这个机会。
我有时也会想,《何以中国》的成功是不是有运气的成分在,我觉得是有的。好运气眷顾最努力的人,这句话也是有道理的。一个项目的成功,依靠的绝不是一个人的能力,而是将各种力量凝聚在一起,共同为一个目标努力。看看我最亲爱的同事,哪个不是伤痕累累,哪个又不是咬着牙发光发热。作为总导演,我学到了很多,感受到了很多,这是一段终生难以忘怀的经历。
(本报记者张君成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