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革命史学修正派的代表之作

　　发生于230多年前的法国大革命，以色列历史学家康菲诺称其为人类历史的一个“根基性过去”（foundational past）：“根基性过去是指代表一个时代的事件，因为它体现了一种历史创新，成为道德和历史尺度，成为衡量一切人类事物的尺度。根基性要素不是事件的一种内在品质，而是存在于人们主观性之中的一种历史建构。”正是因其重要，对法国大革命的研究200多年来从未停止，各种观点和立场都有其路径和发展，其中的代表作大多译为中文。

　　1989年法国大革命200周年纪念前后，相关出版物数量空前高涨，修正派的《法国大革命批判辞典》可以说是其中极为令人瞩目的一部。《法国大革命批判辞典》（商务印书馆）是法国大革命史学修正派的代表作和集大成之作，由修正史学代表人物弗朗索瓦·孚雷和莫娜·奥祖夫领衔主编。

　　这部“辞典”形神俱佳，各方面可以说都特点鲜明：形式上，其并非通常意义上的辞典，而可以说是一部论文集：全书1900余页，总共只有105个词条，每个词条呈现为一篇七八千字的长文，梳理其历史积淀，展示其矛盾方面，极具整体感和可读性。“辞典”这一形式以及词条的选择，意在以关键词索引的方式，既表明研究的进展，更主要的是显示问题的重新定位。每个词条后附的参见条目，起到对照和互参的作用，更具整体性。内容上，这部书试图说明的是法国大革命的文化和政治特征——后者也是作者认为的大革命的独特性成因——是沿“政治文化”路径进行大革命史研究的标志性成果。

　　整部书按一般历史现象分为五卷：事件、人物、制度、观念、阐释。事件卷的词条包括如“8月4日之夜”“审判国王”“雾月十八日政变”等重要事件，人物卷中有显而易见的重要人物如路易十四、拿破仑，也包括大革命孕育和吞噬的集体人物如无套裤汉、热月党人等。制度卷选择的是或已成为今日生活之框架的制度，如民法典、选举制度，或典型地阐明大革命精神的如巴黎公社、革命宗教等。观念卷在全书所占篇幅最大，因为观念“是政治斗争的关键”。这里所说的观念是在制度建设和革命实践中产生直接作用的观念，通过教育而得到传播，在具体的政治形势等情形下产生变形，如主权、博爱、革命。而其中对孟德斯鸠、卢梭、伏尔泰3位主要的启蒙思想家及其观念的诠释，则表述了启蒙先驱的观念和理论与大革命的政治局面之间的联接。阐释卷则包括或试图完整还原历史情形或提供阐释框架的学者或流派。

　　书题中的“批判”一词，着重指向的是开放性和反思性。作者在序言中表明：“批判”的首要意义是排除定论和封闭体系，承认研究的无止境，意味着研究是开放的，议题并非是教条的，也意味着对现有的大革命研究成果的检视和反思，考察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同时，“批判”还包含了对本书自身特有的提问方式的来源和根据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