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真实历史 细节生动感人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3-12-25
约20年前,我作为传会的出版人时,他还泡在农民工群体中,《托起明天的太阳》《我的课桌在哪里》《中国新生代农民》等纪实作品都是当时经我手推出的。20年过去了,他却走向了“星空”,《仰望星空:共和国功勋孙家栋》这部作品我认真看下来,感觉是一次难度非常大的采访和写作。在我的想象中,这部非虚构作品的创作整个就是一次掰开、揉碎、消化、重组、再生产的艰难过程。
除了3年疫情的影响以外,这部报告文学也受到很多客观的限制。面对这样一个表现对象,难度非常之大:一是时间跨度长,60多年的时光,差不多从上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一直到当下,历经几代人;二是内容很丰富,从最开始的“两弹一星”到后来的卫星,而卫星又分好多种,我说不太清楚,比如第一颗卫星即东方红一号,接下来还有用于气象、军事或导航的卫星,以及再后来登月的卫星、探测火星的卫星等等;三是面对的采访对象前后历经好几代人,如果从“航天四老”开始算起,写到当下大概有四代人,除了像邓稼先这样后来公开了的人物,其实还有很多人是长期“黑”在那儿的,不管是他们面对的产品也好,还是生产这些产品的人也好,这一切都说明航天系统是十分庞大和复杂的。面对这样一个庞大、丰富而复杂的对象,传会必须掰开了、揉碎了,才能重组、再生产。至于如何重组、怎样再生产,核心就要看传会怎样消化、如何表现了。
据传会在书里坦陈,自己是个科盲,对航空航天这一块儿完全不了解,也完全不懂。因此,这部作品今天能达到这个程度,就是将自己完全不懂的那个庞然大物掰开揉碎地深入采访,而且一定参考阅读了大量相关书籍和文献并努力消化,才能呈现出作品现在的模样。虽然作品有的部分我们现在看起来也还是要想一想,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好看和吸引人的,我这个同样的科盲能够有这样的阅读效果,就能够想象作家在采访、消化过程中所下的巨大功夫。
具体来说,传会在重组和再生产的过程中,如下三点给我印象极深:
一是历史纵深感。面对作品所涉长达60多年的时间跨度,如果没有一种纵深感、透视感和穿透力,作品的厚度显然就会大打折扣。在这60多年中,尽管我们整体上处于社会主义社会,但仍可进一步细分成探索时期、十年浩劫和改革开放新时期等不尽相同的历史时期。《仰望星空》对大的历史纵深感和其中每个特定时代的鲜明特征这一大一小处理得非常好,能让人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上世纪50年代是什么样子、“文革”十年是什么样子、新时期又是什么样子。像我这个年纪,基本上是跟着这个时代过来的,特别让我感动的是没有回避“文革”那10年,在这10年里,我们既有老一代打江山出身的革命家力挽狂澜,也有一代科学家的忍辱负重,像当时“两弹一星”的主要领导聂帅“文革”期间就靠边了;发射东方红一号的时候,张爱萍将军回来了,作为主要人物之一的孙家栋却不能到发射现场去……类似这样荒诞的事情非常多,这一段历史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被忘记的。一个完整的时代、一个真实的时代,缺少了任何一段都会是一个重大缺憾。
二是点和面的统筹。尽管作品整体的大面貌我们可以用航天二字概括,但航天后面又涉及好多个点,至少有“两弹一星”,以及好多具有自己特定功能的不同卫星。这部作品整体在25万字左右,既要照顾到航天这样一个大面,又要摆布好里面的每一个小点,我觉得难度是非常大的。但传会却用这25万字把中国60多年来整个航空航天的发展脉络梳理清楚了,包括它的线索、它的重点、它的曲折,以及一次次的攻坚。我觉得只要认真看这本书,脑子里就会对这些内容有很清晰的印象。能够在25万的字数里把这些梳理得清清楚楚,这是传会的本事。
三是有许多宝贵的感人细节。欲将很难讲的历经60余年的一段历史讲清楚不易,稍不留神就会不好看或者枯燥,但传会笔下的故事与历史却非常生动、形象、文学化,很多细节很有味道,或者是点睛之笔。比如,第47页讲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大家都挨饿,聂帅通过他的部队老关系让各个军区调了一些食物给做原子弹的科技工作者,这些支援的食物都要由聂帅亲自分配,机关人员一概不能要,一点也不行,谁要吃鸡蛋、谁要吃肉,这些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第75页写东方红二号的失败;第100页说东方红一号卫星的生产、发射过程,其实就是一句话: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解决好不好的问题。在《仰望星空》的25万字中所传递的信息量和不同时代的社会信息之大,这固然是作家本身提炼生活的能力、运用文字表现能力的体现,但通过大量细节描写来承担这个使命也是传会创作这部作品的一个重要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