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书的天空

  看小人书。

　　资料图片

　　晴空万里，梧桐树泛着绿光，在长长的街道上有位老爷爷支着的摊上摆着日杂、副食、糖果、腌菜等，不时有人前来购物，而我的目光扫过杂货摊，尽力往他的红砖瓦房内张望。

　　空气中弥漫着腌菜、糖果的味道，但我嗅到更多的是书香。我快步走到老爷爷跟前，递过一角钱，他乐呵呵地笑着，摸着我的头说：“赶紧进屋去看小人书！”我箭似的飞进屋里，只见一排排木式的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人书，令人眼花缭乱，心里像揣着一只小鹿，怦怦直跳，又像徜徉在金色的海洋里，我心中默默念叨爷爷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从众多小人书中快速找到一本想抢读的书籍，搬个小木凳，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小人书通俗易懂，图文并茂，人物活灵活现，仿佛穿越时空就置身于事物现场，令人陶醉，引人入胜。小人书中人物有的颇具侠骨柔情，有的忠肝义胆，有的精忠报国，有的临危不惧慨然赴死……读着读着，骨子里就仿佛有一股股热血涌动，暗暗发誓也当一个像他们一样有抱负有理想，不断追求真理，为了理想而奋斗，有所作为的人……一个姿势坐久了，终于发觉身体有些不适，我找了块木板，放在砖铺的地面上，便靠着红砖的墙沉浸于那些动人的文字和画面中去了。

　　忽然，老爷爷拉了拉我胳膊，摸了摸我的头说：“孩子，时候不早了，该吃中午饭了，吃完饭再来看！”这时才发觉快下午一点了，心想母亲正焦急找我吃饭呢，于是飞奔回家中。吃了饭，我又待在那间书屋旮旯里。

　　那些年，小书屋亲切又熟悉。记得有一次，天要黑了，我惦记着那本《大刀王五》，可又要二角押金，才能带回家看。于是，我灵机一动，乘老爷爷不在把书揣进衣服里带回了家，第二天，我躲在书屋后，先侦查一番，左瞅瞅，右瞄瞄，发现老爷爷不在，便快速溜进屋里，又把书放回在原位置上，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阳光尽情洒在校园的大地上，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一朵朵桃花在春风中尽情绽放。下了课，同学们蹦蹦跳跳赏着春光，我和几个同学挤在杨波的课桌前。“哥哥，我知道藏着小人书，咱们都姓杨，一家子，先借我看看吧！”“那就杨兵先看，下次你们再看！”杨波爽快地从课桌屉子里摸出一本小人书来。

　　上世纪80年代能阅读的课外书籍不多，能珍藏有小人书的同学家庭是富裕的。在艰苦的环境中，为了能买书或者泡在书屋里看书，我和有的同学捡拾过垃圾，卖过冰棒，采过药草。《西游记》《薛刚反唐》《水浒传》《岳飞挂帅》《呼延庆征西》《燕子李三》《七剑下天山》《周刚杀霸》《地道战》《平原游击队》《冰山上的来客》等等小人书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为成长中的一粒粒精神食粮，成为记忆中一片悠悠的云……

　　那条山岗是我小学时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我和红经常搭伴而行。我和红用黄荆条编一顶能潜伏的“军帽”，突然我用手作手枪状，顶着他的背，嘴里叫着：“嘭嘭，你个鬼子”，红一下子倒在青青的草地上。

　　“小兵张嘎真厉害，用木头手枪缴获敌人真手枪靠的是什么？”我问红。

　　“机智勇敢！”红一针见血地说道。我们相互笑着，又充满无比力量跑开，伸开双臂手向下压着，像策马般奔驰在长长的土路上，身边有呼呼的风吹着，晚霞燃烧着无尽的余晖，小人书像挂在天空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