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春天

　　□马林

　　颐和园西堤

　　水阔鱼沉 摄

　　一是那透明的翠，二是那旖旎的粉，三是那如黛的痕，四是那袅娜的摆。这么一形容，眼底里的京城，便不再是那白马轻裘的少郎，却只是豆蔻枝头的少艾。

　　浅浅的、依稀的翠，宛然一个将醒未醒的梦，又恍如一场若有若无的欢喜。秦时皓月，汉时关；宋时流风，元时都；明时烟霞，清时墙。都在这一抹翠色中，浮光时隐，掠影时现。其实，何须如此宏大的叙述，这梦幻般迷离的翠，原只是京城少艾欲露故藏、欲擒故纵的上巳游戏。

　　氤氲的、朦胧的粉，在玉渊潭影，在天坛云霓，在故宫琉色。羞涩打着朵儿的，踌躇微启朱唇的，零星全然绽放的，这无处不在的桃之夭夭，在四月的春意里，灼灼其华。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曾经一哂倾倒天下；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终归一地黄花憔悴。

　　看那景山的剪影、颐和的西堤、北坞的芳柯，听那久违的笑语、好鸟的相鸣、簌簌的林声。谁言春梦了无痕？人似秋鸿来有信。东风已入东门，走马故地，江城白酒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既是年年有四月，岁岁就有春痕，就会将靛蓝色矿物质，刻进不曾磨灭的记忆。

　　最经不起那湖光冉冉地动，最经不起那柳腰轻轻地摆，更休要说那一双眸子剪的春水。不知细叶谁写出？二月春风似狼毫，书写尽卫夫人柔美清丽的簪花小楷。月还是当年明月，水还是一江春水，五脏六腑里，总有灵犀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