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漠河马拉松

作者:刘佩英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2-05-05

  □刘佩英

  作者在漠河

  铁兔阿帆 摄

 

  自2021年4月参加人生第一次马拉松后,我一直希望有机会参加第二次马拉松。然而,新冠肺炎疫情反反复复,各地的马拉松赛事纷纷取消或延后,竟然一直没有马拉松可跑。到了7月初,中国最北端的漠河居然发布了将在7月17日举办中国北极・漠河极昼马拉松赛事的消息。我心里便认定这是属于我的马拉松,不管有多远,我都要去。遥不可及、祖国边境、寒冷的北方、北极光、大兴安岭、远眺俄罗斯等等,每一个都是让我神往的地方。

  从上海到漠河直线距离是2422公里。反复对比,最后优化的行程是这样的:周五先从上海飞到哈尔滨,3个小时;再从哈尔滨连夜坐绿皮火车到漠河,16个小时。这趟列车17:31出发,到达漠河是上午9:20,正好可以赶上下午举办的比赛。为了周一能正常上班,必须在周日晚上赶回到上海。也就是说,跑完比赛后,稍休整几个小时,周日凌晨4点再次出发,驾车6个多小时到加格达奇,从加格达奇机场乘飞机到哈尔滨,再从哈尔滨转飞机到上海。落地的时间是半夜12点。

  一共两天半的行程,来回路上的时间是40个小时!再加上还要完成21公里的半马比赛,这样的行程,一般体力的人是吃不消的。但是,正因为难,我更想去尝试。

  遇见跑步达人

  到达哈尔滨后,离上火车还有4个小时,在哈尔滨中央大街逛了中央书店,吃了马迭尔冰棍。接下来是16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只吃了一点面包。车上同行的人很多都是去漠河参加马拉松的,有很多跑步达人。要不是真心热爱跑步,他们是不会跋涉千山万水赶到这祖国的最北端来参赛的。一位跑步达人是世界马拉松大满贯六星跑者、新丝路时尚集团的创始人李小白老师。听他说,他在2021年4―5月的时间里,就已经跑了11场马拉松,有几个周末都是连续两场全马。已经60+的年龄,脸色红润、身板笔直,能够如此高强度地参赛,他太帅、太厉害了。

  出了漠河火车站,天空湛蓝辽阔,阳光热辣直射,简直睁不开眼。漠河市副市长叶琳率车队来接我们。一路上,这位分管体教卫生的美女副市长还在指挥赛程上的各项准备工作,卫生啊、补给啊、奖品啊,事无巨细,可见其工作抓得很细。她说,他们只是希望跑者都能跑得愉快,享受到漠河的魅力风光,对漠河留下美好印象。如果回去能宣传宣传漠河,那就更好了。政府搭台、体育唱戏,为的是当地经济、民生的改善。我不禁为这些公务员点赞,他们真的挺不容易的。

  领了设备,叶副市长请大家简单吃了一顿中饭。她在餐桌上给大家介绍漠河,说漠河地处中国最北端,是中国纬度最高的地方,素有“神州北极”的美誉。拥有“中国最北、神奇天象、神秘石林、龙江源头、圣诞世界”五大核心旅游资源,是找北、找冷、找奇、找静、找美、找自然的理想之地。

  下午4点,马拉松开始。中国一年要举办2000场左右的马拉松,这些马拉松一般是放在上午开跑,放在下午开跑的非常少见。这也是漠河马拉松独具魅力的地方。

  那么遥远的漠河,居然从全国各地来了4000余名参赛选手。本次比赛设置了全程马拉松、半程马拉松和迷你跑3个级别的比赛,我报的是半程马拉松。

  跑步,确实会认识到我们常规人生之外的世界和有趣的人。著名马拉松奖牌设计师李淳先生就是我在这场漠河赛事新认识的朋友。说起来,跟他还是老乡,我们都是江西人。他是江西省首个世界马拉松大满贯六星跑者,对跑步有着执着的热爱。也正是在跑马的历程中,他开始了马拉松文创的设计和开发。他将景德镇的陶瓷与马拉松融合,做出一双双精美的陶瓷鞋,然后将这些带着中国文化元素的陶瓷鞋送给一个个大满贯赛事总监。他既是跑者,也是陶瓷文化的传播者,更是马拉松文化的推广者。

  跑了快10公里,我却摔跤了

  跑步开始了。起点就设在我们居住的北极山庄北极广场。一路沿着黑龙江奔跑。当天气温18摄氏度左右,微风轻拂,跑起来比较舒适。但是因为日照特别厉害,下午4点的太阳还很刺眼毒辣,一会儿就觉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火辣辣的,也特别口渴。

  从北极广场开始,沿着黑龙江的沿江堤坝,一路往南,经过的景点有“北方第一哨”之称的北极哨所、圣诞村、圣诞滑雪场、最北邮局等。河的对岸就是俄罗斯的外贝加尔边疆区和阿穆尔州,远远望去,绿影婆娑,草地无边。时而在河边停有一两艘小舟,安宁悠闲。

  就这样跑着、看着,大概8公里的位置,路线一转,从河堤转入了山路。河堤路都是水泥砌成的,虽然硬一点,但是平坦,我跑起来没有问题。到了山路,我就有点吃力了。都是沙土,有一些小石头,还坑坑洼洼的,很不平坦。我因为左踝之前有习惯性扭伤,特别害怕小坑。看着路况这个样子,不由得心里一紧,担心会出问题。于是,我不大敢看前方,更不敢看两边风景,只盯着前方路面,以避开一处处坑洼之处。然而,越紧张越害怕,越要出问题。

  快到10公里处的时候,我突然就摔了一跤,趴在了地上。什么意识也没有,人就已经在地上了。我挣扎着爬起来,居然爬不起来。幸好身边几个跑友立马过来搀扶我站起来,给我毛巾擦拭磨出血的膝盖和右手臂。有那么几秒钟,我觉得心脏停止了,呼吸很困难。我不慌张,告诉自己不要紧张,继续保持呼吸。很快,呼吸又正常了。在跑友的帮助下,医生也过来了,给我贴上药膏,劝我不要跑了。我感觉自己体力还是有的,都已经跑了10公里,我想坚持跑完。但是等跑了几十步后,右肘和右踝关节的疼痛感强烈袭来。我仍不愿放弃,把右手贴在胸前,继续跑。但是,因为跑的时候身体会有晃动,手更是疼得厉害。我知道手臂可能有脱臼或骨折。望着10公里处的标志点,我眼泪掉下来了。我知道我只能放弃了。

  医保组工作人员很快把我送到北极村的医疗室。拍片,仔细查看,医生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仍是不敢确认我的伤处。只说不是骨折,但是有可能是骨裂。给我拿了云南白药喷雾剂,打了绷带,送我回到住处休息。真的非常感谢漠河这次活动的组织方,各方面都很尽责、到位,虽然因为自己的原因有遗憾,但是这份温暖记在心里了。

  一块疤痕,一枚军功章

  回程的路太美了。凌晨4点,组委会安排一部车,送我们去加格达奇机场。6小时的路程,车子一直在大兴安岭蜿蜒的森林马路上奔跑。路边无尽的野花,粗粗细细、整整齐齐的白桦林,时而冒出来的大片的湖泊,还有远处树林上空盘旋的云雾,一切都太美,眼睛看不过来,风景印在了心上。此次漠河之行,就算没有其他任何收获,单是这6小时的大兴安岭自驾,也是很值得的了。

  回到上海后,因为工作紧张,我没有及时把这段行程记下来,伤口也没去做其他处理。大概过了十来天,手臂自己好了。右膝因为当时被小石头擦伤,痕迹至今仍较明显,留下了一块小疤痕。但我觉得自豪,这是一次小小的人生疯狂,是留给我的军功章。

  (作者单位:中国出版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