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理想之花必将迎风怒放

徐鲁 著少年儿童出版社

　　1992年，我的第一本散文集《飞翔的蝉声》出版时，收录了一篇纪实散文《遥远的星空——郭沫若与孩子剧团》。这是我第一次写抗战中的孩子剧团的故事。从那时起，我就一直留心和搜集有关孩子剧团的史料。

　　1937年8月13日，日寇在上海市区疯狂轰炸，制造了惨烈的“八一三事变”，大片平民住房毁于火海，无数家庭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更有许多孩子成为流浪儿。孩子剧团，就是“八一三事变”后，中国共产党在上海派专人组织、照顾和领导的一个进步的儿童团体，其中不少孩子是来自几所进步学校的歌咏队员，还有的是革命烈士遗孤，报童、流浪儿等。当时，这些孩子都住在一个临时的难民收容所里。中国共产党派人把他们组织起来，于1937年9月3日正式取名为“孩子剧团”，一边照顾他们学习文化知识，一边引导孩子们明白抗日救国的道理，鼓励他们要不怕困难，团结起来，为全国抗日救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宣传工作。孩子剧团诞生后，被誉为“大时代里的小战鼓”，也被郭沫若、茅盾等赞誉为“抗战血泊里绽放的一朵奇花”。

　　剧团里有20多名小团员，年纪最大的才19岁，最小的只有8岁。团长吴新稼是湖北宜昌人，18岁到上海参加革命，19岁成为孩子剧团的领导者。中共地下党组织为了保护这支进步的少年力量，决定由吴新稼带领孩子们穿过日寇封锁线，踏上一边用演戏、歌咏等形式宣传抗日、救亡图存，一边向大武汉转移的漫长征途。

　　《孩子剧团》这部长篇小说，以孩子剧团诞生前后以及从上海到武汉、到桂林、再到重庆的转移过程为故事线索，塑造了一群在全国抗战洪流中成长起来的、来自不同阶层和家庭背景的少年奋斗者的形象，以及几位满怀救国梦想的青年革命者形象。

　　小说分为上、下两部，上部“火线”，以上海码头和临青小学为故事背景；下部“征途”，以汉口江岸的培心小学和武昌昙华林为故事背景。孩子剧团在上海、平汉线上、汉口、武昌和重庆的种种经历，既是风雨激荡、同仇敌忾的大时代的一个缩影，也是这些战火中的孩子从懵懂、惊恐、惶惑，渐渐变得坚定和成熟的成长过程。我在创作时，也努力通过不同主人公的“小切口”，完成对他们背后的家庭、亲人、老师、领路人故事的讲述，以及不同人物形象的塑造。比如小说主人公之一吴新稼有两个妹妹，一个13岁，一个14岁，都追随哥哥参加了孩子剧团，兄妹三人抱着“我们一起战斗”的信念，在战争的烽火中得到淬炼；小说里也塑造了阿根、阿桃、夏承祖（阿祖）、曹云庆、壮壮、妮妮等有着不同家庭背景和身世经历的少年奋斗者的形象；还有小雅、小林等追求光明与进步的年轻人。此外，抗战时期住在上海和武汉的郭沫若、茅盾、冼星海、麦新等文学家、音乐家，对这些孩子的影响举足轻重，因此在故事里也有出场。

　　再现一群少年奋斗者的成长经历，多侧面地呈现一个大时代的风雨和战乱中的家国情怀，展现上海、武汉这两座英雄城市的一段悲壮经历和独特的城市精神，这是我在创作中时刻提醒自己的“文心”与“主题”。

　　在故事里为掩护孩子不幸牺牲的少女小雅，她给孩子朗诵过的一首诗《红石竹花》，贯穿着整个故事。这既是真实的故事细节，同时也是一个象征：“红艳的石竹花呀，告诉他，革命者的情谊地久天长。请你告诉他们，虽然那光阴易逝，但我们的理想之花，必将迎风怒放。”诗中的“他”与“他们”，与其说是指他们的同时代人，不如说是一代代后来者。是的，美丽的少年理想之花，是任何困难、黑暗和寒冷都无法阻挡的，它们必将迎风怒放。

　　所以，我在小说里也重点展现了特殊的时代里，中华民族“国破山河在”“少年强则国强”“只要孩子们在，中国就不会亡”的坚定信念，展现了中华民族同仇敌忾、永不屈服的民族性格，展现了战火阴霾里的人性之美、理想之光，以及孩子们乐观地憧憬着未来的童年之梦。

　　孩子剧团的故事，是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绽放的一束金色小花，一簇浸润着奋斗的血雨的青春之花。我希望，今天的小读者能在这本书里找到某种光明，从这些少年奋斗者的身上，感受到我们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奋发图强，虽饱受挫折，却依然百折不挠、勇往直前、不断浴火重生的精气神。正如当年孩子剧团刚抵达汉口时，茅盾给孩子们的题词中所言：“谁对于民族前途抱悲观的，请看看这一队冲开了敌人的炮火的勇敢、天真、活泼的未来的中国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