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商报社通讯《会员“一充再充”也看不了想看的内容,为什么看电视越来越复杂?》

不要错过在生活中找选题的机会

作者:杨佩雯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5-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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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34届中国新闻奖获奖作品中,成都商报社作品《会员“一充再充”也看不了想看的内容,为什么看电视越来越复杂?》获得通讯类三等奖。作为主创人员,事实上我在写《会员“一充再充”也看不了想看的内容,为什么看电视越来越复杂?》这篇报道前,已经非常清楚电视机的功能有多复杂:我们能通过电视机看各大卫视的直播,回看已播过的节目,还能看网络综艺节目,甚至能像在手机上一样刷短视频、玩游戏。


  已习以为常的“正常”


  尽管电视机的功能已如此“强大”,可惜对于像我这样的成年人来说,仍然无法自如地在这些功能中跳转。

  春节在爷爷奶奶家,当长辈们提出让我把电视机调到哪个节目时,我一番操作后可能还得求助于正在读小学的堂弟堂妹。很奇怪,哪怕面对的是从来没用过的电视机,小孩子也能超快上手,简直是电视机厂商配备的活体说明书。

  在我的记忆里,电视机的“难用”持续很多年了,绝不是这两年才出现的新鲜现象。

  不过,作为财经记者,我之前从没想过把这个现象当作选题,因为不是某一个电视机品牌这样干,而是几乎所有的品牌都这样,这会把人的思维惯性导入一个误区:这是“正常”的,是科技发达、电视机功能增加后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直到2023年初,网络上有了小范围的讨论,我们报社领导让我对此关注一下,我正式介入这个选题,看着很多人对电视机的吐槽,我后知后觉地想:这些普遍存在的现象或许代表的并不是“正常”和“合理”。


  电视机不应是“广告机”


  最初,我的思路是找消费者。

  我通过黑猫投诉平台找到多起消费者对电视机的相关投诉案例,但投诉的状态基本上是“已完成”(即品牌方已向消费者给出解决方案)。在“已完成”后,我们无法通过平台获得消费者的联系方式,连续找了一些合适的投诉案例都是如此,消费者这条路相当于走不通了。

  不过,这些投诉案例也让我对“看电视越来越复杂”这件事有了更深入的理解,所以我换了另一个思路:不再着眼于具体的消费者案例,而是从中跳脱出来,以一种研究型报告的方式去论述看电视变复杂的原因。

  在大量投诉案例的基础上,我们又去研究了市场上不同电视机品牌的内容系统和内容提供方,同时对各大电视机厂商工作人员进行采访后发现:大部分电视机品牌产品都内嵌了多套不兼容的视频体系,这也直接造成消费者在多次充值会员后仍然无法观看所有想看的影视内容。

  基于此,《会员“一充再充”也看不了想看的内容,为什么看电视越来越复杂?》这篇报道系统性地论述了看电视变复杂的三大原因:一是同一个电视机内不同平台的会员充值;二是同一平台的不同端口会员充值;三是区分幼儿内容的会员充值。

  而且,在电视机厂商工作人员的点拨下,我意识到:电视机的复杂化不是偶然,这种商业模式最早或许可以追溯到乐视超级电视——把电视机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卖给消费者,再通过“客厅营销”把钱赚回来。激烈的行业竞争推动各大电视机厂商走向了这一商业模式。

  最终,《会员“一充再充”也看不了想看的内容,为什么看电视越来越复杂?》这篇报道通过亲身体验、调查以及采访电视机厂商,并以乐视电视机的生态打法作为案例进行解剖,讲述了广告是电视机厂商的重要利润来源,首次系统性地说明看电视变复杂的原因。


  让观众回归“电视乐趣”


  《会员“一充再充”也看不了想看的内容,为什么看电视越来越复杂?》一文发布后,不仅被广泛传播、转载,还有多家媒体基于这篇稿件内容撰写评论,稿件中所用的总结性词语“一充再充”“套娃式充会员”和部分段落均被原原本本地引用。同时,文章也引起了相关监管部门的关注,召开相关会议进行整治。

  2023年1月6日,《人民日报》刊发评论文章《会员一充再充、广告无法关闭,智能电视如何留住用户》,上海市消保委发布评论说“套娃式收费薅消费者羊毛要不得”;同年1月14日,中国消费者协会点名称“套娃式收费引消费者不满”。

  2023年8月,国家广播电视总局联合工业和信息化部、市场监管总局等单位,召开治理电视“套娃”收费部署会,要求开展专项整治。截至2023年底,经过4个多月的推进,第一阶段工作实现在全国范围内“开机看直播、收费包压减50%、提升消费透明度”的目标。有线电视和IPTV 开机广告全面取消,开机时长从治理前的最多118秒减少到不超过35秒。

  现在回头看《会员“一充再充”也看不了想看的内容,为什么看电视越来越复杂?》这篇报道的采写过程,我对记者这份职业也有了新的认知。我意识到,不要忽略“小我”的感受,当我觉得“难”的时候,会有比我更弱势的群体也觉得“难”,不要错过在生活中找选题的机会。

  (作者系成都商报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