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近乎“贴地飞行”的写作

　　作家阿来用近乎“贴地飞行”的写作，完成了《大河源》（青海人民出版社）的创作。

　　《大河源》在地理、地质层面有重大考察项目的科学资料作参考，而人文方面的民族互动、文化演进更是重点书写内容，展现人与大地相互依存、彼此映照的关系，是一部自然与人文辉映的黄河源的呈现。在阅读这部作品的过程中，我常常会想到“贴地飞行”4个字，不仅仅是因为作者对人文景观的丰富性作出了极为细腻的描摹，更是因为作家的文本中处处饱含着对这片土地深情的凝视与观照。

　　在《大河源》中，你能看到阿来在线性时间中试图勾勒出这片土地曾经的历史，但线性时间并不是唯一丈量这片沃土的标尺，在阿来建立的这个精妙繁复的空间之上，一个个“宫殿”似的历史结构被高高地筑起。历史风云变幻，随之而来的文明和人类的迁徙，带来了新的东西，新的土壤，我们目睹一些故事的棱柱被替换，一些故事的棱柱被保留。然后在这片土地上，旧的传统混合着新的文明开始发生幽微的变化，世代相传，周而复始。

　　即便这样，阿来依然用一种庄重且温情的表述证明着我们这个时代，我们的生存，我们存在于这一世的尊严。就像文中记录的那样：“奶和奶酪，来自更高的牧场。奶是刚挤下来的，奶酪是发酵的奶熬制而成，又晒干的。那些刚在牧女的手中贡献了鲜奶的牛们，正走上一座座浑圆丘岗，走向山上青青的碧草……这是寻常的，每天上演的场景。是永远都会令我感念、感动的场景。这是人间，我们的人间。”

　　纵观历史，我们发现人类的历史某一方面是河流的历史，水域带来了新的生命，新的交流，它是一个具象化的隐喻，此种流动彰显出人类赖以生存的文明在保持时刻的运动。我们和土地之间，保持着相对静止，也保持永恒运动。阿来笔下的河流穿过崎岖的山脉之间，在无尽的旷野之中，那些湿地，还有荡漾着的水光，实际上都能在人类的精神文明、个体文化中找到一一对应、和谐、共存的关系。这是阿来对人和自然之间关系的注解，是一种哲学观的展现。

　　在《大河源》中，你看到的人、飞鸟、秃鹰、成群的牛羊，他们彼此在一种按部就班的和谐以及平等的秩序中围绕一个永恒的轴心旋转。在阅读这份书稿的过程中，我不禁想，多少年后，读者将会如何阅读和看待这部作品？他们是否在这些细枝末节中，像我们如今在历史书中一次次试图寻找打开大门的钥匙。他们将如何看待阿来在这部《大河源》中写作的雄心，又如何畅想我们这个时代中人对历史、命运等宏大主题的捕捉和感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