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响元宇宙大门广电业蝶变升级

　　作为人类科技发展的里程碑，元宇宙概念一经提出，便引得媒体界、产业界、学术界竞相布局。从最初的狂热到现在的理性回归，经过近两年时间的深度酝酿，元宇宙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从抽象科幻理念转变为呼之欲出的现实存在。要想真正打开元宇宙的“大门”，显然离不开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助力，尤其是在媒体深度融合的大背景下，如何在虚拟现实技术提供沉浸式体验、人工智能技术赋予智能化交互的过程中，有效拓展媒体市场，已然成为媒体融合发展的必答题。9月21日，一场以“虚实共生 未来已来”为主题，由中国报业协会、中国国际经济技术合作促进会、山东青岛崂山区委区政府联合主办的传媒元宇宙应用大会，让业界再次看到，随着科技巨头的纷纷入局和实质性推进，元宇宙新浪潮已加速到来，有望成为推进媒体社交化、智能化转型的利器。

　　中宣部原副秘书长兼新闻局局长明立志、复旦大学智慧城市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邱肃川、南开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刘亚东、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院长张洪忠在分享元宇宙生态前沿思考的同时，也从元宇宙时期的媒体传播逻辑发展、新兴技术应用实践以及广电媒体商业新机遇等方面，探讨了元宇宙和广电媒体潜在的“融合”良机。

　　面对面“在场”交流成为新渴求

　　《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虚拟”照进现实的同时，也深刻改变着广电行业的生态，以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为重要组成部分的元宇宙技术正在成为推动媒体行业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力量。那么，在这一过程中，传统广电媒体该如何顺势而为、借势借力？

　　明立志：虚拟现实是近年来发展迅速的新兴技术，虚拟现实产业已列入国家“十四五”规划中数字经济七大重点产业之一，发展前景广阔，随着元宇宙概念持续高温，已进入产业赛道。

　　从旁观者到接受者，再到深度参与者，广电业要跟得上大局要求、跟得上对象变化、跟得上技术进步，顺势而为、借势借力，深化“三个变革”：一方面，要深化思维变革。元宇宙的极度开放性给生产者无穷的创造力提供了平台。传统媒体不应该故步自封，而是要积极转换运用数字化思维，探索虚实融合下创新的传播方式与内容场景，推动自身生产链、传播链、价值链的不断拓宽，实现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全效媒体的高质量融合。

　　另一方面，要深化人才变革。元宇宙时代对媒体人提出了更加高维的要求，不仅要有专业内容生产能力，还要有较高的技术素养，熟练掌握元宇宙空间的传播能力。因此，媒体应重点加强从业人员技术素养培训，与院校之间加强交流，学习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技术，引进技术人才，培养创新创作思维，培育元宇宙时代的“全能”记者。

　　同时，要深化制度变革。元宇宙背景下，拥有更多话语权和解释力的媒介不应为资本所收编，应主动担负起应有的社会责任，构建多方联动治理机制，倡导政府、媒体、企业、用户、组织等多方主体共同建立多层次的可被共同监督质询的法律规范和评估体系，携手推动虚拟现实产业健康、快速、有序地发展。

　　邱肃川：正如被誉为“管理之父”的彼得·德鲁克所言：“战略不是研究我们未来要做什么，而是研究我们今天做什么才有未来。”

　　我们要清楚地认识到，在较低的带宽下，人们传递的只是信息；在更高的带宽下，人们传递的是情感。互联网发展的“上半场”基本完成了随时随地与任何人的连接，而面对面“在场”交流成为元宇宙时期新的渴求。新的媒介载体和传播界面不意味着传统媒介的退出，反而是新的迭代和创新机会。元宇宙的虚实相融性通过多感官的调用会强有力地调动起情绪，透过虚拟现实技术可以让人们沉浸于所构造的场景之中，从而获得远强于传统广电媒体带来的心理情绪体验，更容易达成交互双方的“共情与共振”，在场的传播仪式也会催生共同价值情感，从而强化传播的效果。

　　技术发展需警惕潜在风险

　　《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哲学家、思想家海德格尔曾言，“技术是时代的座驾，然而，能够驾驭技术从而影响时代进程的，永远是有主体意识的人”。元宇宙技术的出现在给媒体行业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容忽视的挑战和潜在风险。那么，该如何在认清技术优劣的前提下更好地推动深度融合发展？

　　刘亚东：人工智能可以帮助新闻工作者更快速、更准确地搜集分析信息，并自动生成新闻稿件的大部分内容，从而提高媒体人工作效率。同时，还可增强新闻的多样性，使用各种语言风格和展现形式，让报道形式更加丰富多彩，满足不同受众的内容需求。此外，利用人工智能可以分析受众的兴趣和收视偏好，并且根据这些信息向受众推荐相应的新闻内容，从而帮助媒体提升受众的忠诚度和参与度，增加阅读量的同时，更有利于带动广告收入。

　　人工智能是加工和处理信息的高手，但其无法获得独家新闻，记者则可以通过深入调查和独家采访进而丰富更有价值的内容。同时，人工智能生产内容缺少人类的情感表达、人性化的传递，这些方面都是媒体人可以发挥更大作用的领域。

　　当然，作为使用者的媒体人，在使用人工智能时，也需保持警惕，要始终有批判、质疑的态度，并加强审核，防止利用技术模型“非主观”制造虚假新闻或者夸大事实的传播，从而保障新闻的真实性和客观性。

　　邱肃川：广电媒体在发展元宇宙的过程中要警惕多种潜在风险，比如生成式技术可能会影响新闻的创作质量。未来AIGC技术将逐渐渗透到新闻生产流程中，然而，由于其缺乏专业记者具备的分析能力、独特创造力以及处理复杂语言的能力，因此，对于技术的滥用可能影响生成的新闻报道质量。同时，技术领域的不确定性可能会导致虚假信息泛滥，尤其是在深度伪造方面，各种“误讯”和“谬讯”有更大的传播机会，从而削弱公众对媒体机构的信任度。

　　又如，娱乐化形式存在消解新闻严肃性的可能。在元宇宙背景下，新的媒体环境鼓励沉浸式新闻，同时，媒体行业在媒体融合的背景下也进行了一系列创新尝

　　试，如将广电新闻与戏剧、游戏等元素相结合，从而提升了内容的体验感和互动性。传统新闻注重传递信息和告知功能，而沉浸式新闻更注重共情体验，与影视作品和游戏不同，新闻具有严肃性质，随着信息呈现方式的多样化和沉浸式体验的强调，新闻内容存在朝着娱乐化发展的倾向。尽管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新闻的吸引力，但也带来了损害新闻媒体公信力的潜在风险。

　　再如，分布式内容创作制造真实性焦虑。用户共创内容令元宇宙的生产主体更加广泛多元，在用户拥有较大自由度的同时，也将带来传播内容真实性的担忧与舆情走势的难以把控。同时，在社交化传播网络中，能引起广泛关注的话题往往与情绪相关，情绪也在传播中被不断放大和传染。碎片化的传播内容可能阻碍人们对事实全貌的认知。当人们在社会化媒体中只接触到一个事实的部分碎片时，就像盲人摸象一样，他们对事实的把握显然是不完整的。

　　张洪忠：目前，元宇宙在技术开发和行业实践过程中存在概念想象先行、技术瓶颈突破缓慢、资本泡沫虚高、行业监管和规范机制缺位等问题。在当前技术条件下，元宇宙仅仅实现了以虚拟角色为中介的“非沉浸式中介在场”，其现实发展距离想象的理想场景还存在较大差距。技术发展最终还要以现实社会为本，而非搭建缥缈的“空中楼阁”。元宇宙甚至可能也只是当前技术条件下有关未来的一种“更具可能性”的场景想象。面对这样的一幅乌托邦图景，既要大胆地让科幻照亮未来，同时也应具备“祛魅”的眼光，用实践印证想象，以理性战胜虚妄。

　　我们在关注大模型时要对其有准确的认知判断。以ChatGPT为代表的大模型是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的新突破，为通向通用人工智能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技术路线。同时，大模型的广泛应用也可能会带来模型算法偏见、人机与人际信任争夺、用户的情感依赖等问题。降低大模型应用的风险需执行有效明确的规则，以积极的态度建立各层面统筹应对机制，面向大模型训练、应用开发等环节建立健全法律法规，防止大模型技术被恶意使用。

　　非同质化内容商业潜力可观

　　《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在媒体融合大背景下，可以说，元宇宙代表着媒体融合由表及里的深入过程。未来，结合元宇宙的传播特点以及广电媒体的自身优势，哪些方面可能迸发出较大的商业潜力，并为传统广电带来新的利润增长点？

　　邱肃川：元宇宙是数字化和互联网的“下半场”，也是广电媒体融合的“下半场”，其将给传统广电业带来新的生机，以及新的效益增长点。结合元宇宙的传播特点，围绕丰厚的内容资产、强大的内容创作能力以及专业的内容传播能力，主流媒体未来可能会在三个方面迸发出巨大的商业潜力：

　　其一，数字资产价值化有望带来新闻内容资产变现。新闻传媒机构的新闻内容是长期运转和发行过程中积累的最大资产。以NFT（非同质化通证）为代表的数字藏品等新的商业模式，将让新闻内容在元宇宙时代具有较高的价值潜能。同时，随着大语言模型热潮进入高峰期，业界对数据的关注度前所未有，新闻内容作为典型的高质量语料数据，也将是未来媒体数字资产变现的又一途径。比如一些重大事件报道中，“直播同期声”便是独一无二的“资产”。

　　其二，“创作者驱动的网络”激活媒体的内容创作优势。技术的突破、成熟和普及凸显出场景和内容的相对缺失，创新的技术解决方案需要结合行业场景落地，新鲜的内容载体需要优质内容本身作为内核。主流媒体在找准“内容”与“技术”契合的节奏之后，元宇宙作为“创作者驱动的网络”，内容价值的回归必然带来媒体内容生产优势的重新显现。

　　其三，社会的“深度媒介化”激活媒体的传播专业优势。元宇宙加深了社会“媒介化”的程度，媒体机构利用传播逻辑和能力发挥连接作用将变得更加重要。媒体机构在未来的社会生活中能够居于枢纽地位，是基于其连接作用来进行资源连接和分配。专业媒体机构通过发挥自身的专业传播能力赋能其他行业的“媒介化”进程，将为广电媒体机构转型及商业拓展带来新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