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一场盛宴

　　童年时代是人生的第一场盛宴。此时日色清新，芳草鲜美，万事万物都含带绽放前的润泽和饱满。一个孩子的身体和灵魂也像他眼中的一切，活泼敏捷，可爱鲜妍。俗世的分寸计较尚未开始，生活的沉重忧虑也未及落下。这是热爱一切的时刻，也是享受一切的时刻。谁不曾享用过这盛宴的欢乐，谁就没有真正拥有过童年。

　　在《我的原野盛宴（博物版）》里，张炜用文字铺开了童年的这场盛宴。一片人迹罕至的海边林子，一座孤寂寥落的乡居小院，一个孩子出没于林子地里的野物间，自己也不知不觉成了其中的一部分。在这里，野物和人一样，认认真真地观看、讲话，人也和野物一样，贴着土地奔跑、生长。张炜的讲述仿佛就是童年本身。这些讲述带着童年声音和话语天然的拙意，质木无文而生机勃勃，朴白澄净而情思丰沛。随着文字的展开，我们渐渐听见了唯有孩子才能听见的那些细碎的声音，看见了唯有孩子才能看见的那些奇妙的风景。这是万物有灵且美的时间，生活的艰难退在远处，世间的盛况走向近前，人与自然彼此相识，每一个名字和它对应的物事，都被郑重对待。对今天的许多孩子来说，这样的原野盛宴已经一去不返。我们在文字的遥想和体味里，保存、复活这份曾经的生动和迷人。

　　童年的一面朝向自然世界，另一面朝向人间生活，并对两者同时充满探索的热情。在富于幻想色彩的张之路儿童小说《雨燕飞越中轴线》里，一个生活在当代的女孩与一只从古代而来的雨燕相遇、结缘，我们跟随她们的飞行，一起沿着中轴线，见识了北京城悠久、深厚的历史与文化。“刘兴诗爷爷给孩子讲中国地理”系列，在图文并茂中带孩子们行走于千里江山，地理知识的介绍中，处处也是历史、文化和生活的故事。刘东的《回家的孩子》和湘女的《小马将军》，地域与风俗南北各异，为了正义与自由的斗争一以贯之。曾经的童年是一面镜子，也是一盏灯，让我们更加看清和珍爱今天的一切。

　　同样是透过孩子的眼睛，金波的儿童诗集《想变成一棵树》，为孩子们铺开了一场绿色诗意的盛宴。“我凝望着闪光的树叶，/发现每一片树叶都像眼睛，/它们也凝望着我，/纯真而深情”，“让树长出更多的叶子，/有更多的眼睛凝望，/凝望这世界，/这世界，不止一个太阳。”一个人与一棵树之间的相互凝望，这个姿态本身就是一首诗。

　　有些事情永不会被忘记，有些精神永不会被忘却。闻婷的儿童小说《虎牙》，以女孩常笑追寻父亲足迹的故事，托出浩荡苍茫的山海之变，以及甘心将自己注入其中的那些力量。故事的展开伴随着情感的疗愈，也伴随着胸怀的打开。吴洲星的《紫云英合唱团》里，从偏僻村小走出来的紫云英合唱团，如同它借以命名的这种乡间草籽花一样，微小寻常也生机蓬勃。王苗的《国色天香》里，不同年代的3个女孩以不同的方式，先后走进京剧的世界。生活和生命一再继续，艺术和文化也生生不息。

　　我们会看到，童年的宴席并非凭空而来。不论过去或现在，为了童年的这场盛宴，一代代的孩子们和大人们努力着、坚守着。所有这些努力和坚守，也是每个时代献给童年的另一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