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的生命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3-08-04
书斋,个人藏书的地方。基于此,书斋就具有高度的个体性(独享性)和私密性。许多人把书斋视之为“禁地”,排斥他人的进入,尤其是排斥那些不识书、不懂得爱惜书的人的进入。这是可以理解的,似乎在一定程度上亦是应该的。若然如此,书斋的生命力,就难免大打折扣了。所以说,一位真正的读书人,他在拥有自己的书斋的同时,也会最大程度地发挥出书斋的生命力。
书斋的基本功用有二:一是藏书;二是读书。就藏书而言,书斋的生命力,不仅仅在于“藏”,还在于其“流动性”,我们常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此一道理,也适用于书斋。
“流动性”之一,在于书斋必得不断有新书进入。社会在进步,知识在不断更新,只有不断进入新书,一个书斋才能不断有“活水”涌入,也才能彰显出更大的生命力。这一点,作家、画家、读书人叶灵凤先生有着深刻的体悟。他在《我的书斋生活》一文中,就如此说道:“书斋的生命,是依赖书的本身来维持的。一间不是有新书进来滋养的书斋,那是藏书楼,是书库,是没有生命的,是不能供给一个人在里面呼吸生活的。我的书斋生命,就经常用新书来维持。这是书斋的生命,也就是我的写作生命。”这是一位真读书人的切身体验,也是经验之谈。
“流动性”之二,则在于交流。一位读书人,纵使自己的书斋中藏书再丰,相对于汪洋般的图书,亦仅是沧海之一粟,故同他人适当、适度地交流,自是当然的,亦是必须的。谈及读书、做学问,叶灵凤先生还有一段很有个性的话语,他说:“我读书就是这么随兴之所至,钻研一个问题,尽可能地将有关资料集中在一起看个痛快;兴致一过,便又束之高阁,再去涉猎别的课题。”这段话,实则提供了一个做学问的方法,那就是“课题阅读”“读研结合”。通读叶灵凤先生的《读书随笔》,你就会发现,在同一本文集中,通常会有连续多篇文章写作某一件事或者某一个人,这也正是其“读研结合”的成果。
那么,“尽可能地将有关资料集中在一起”,是如何做到的呢?读《叶灵凤日记》可知,资料通常来自三个方面:一是自己的书斋藏书;二是图书馆借阅;三就是与同好者进行藏书“交流”——而且,这还是很重要的一点。
如此,即可以看出,叶灵凤先生之所以取得那么多写作成果,特别是专题性的写作成果,他的书斋藏书,和藏书交流,其作用可谓大矣。
使“书斋的生命”彰显出更大的活力,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读”,若是一位写作者,则更在于“读与写”的结合。
事实上,许多学有所长的读书人,已然用自己的读书实践证明了这一点。上述叶灵凤先生的“读研结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再如,韦力先生,藏书甚丰,特别是古典书籍。基于此,他就对版本学、目录学、古书题跋、藏书楼等方面卓有研究;其研究成果,亦是丰富极了,先后出版了《古书收藏》《批注本》《书楼寻踪》《芷兰斋书跋初集》《芷兰斋书跋续集》《中国古籍拍卖评述》等书,可谓成就辉煌矣。再如谢其章先生。谢先生的书斋藏书是专题性的,主要收藏上世纪的民国旧杂志。他“藏”而“读”,“读”而“写”,先后有《创刊号风景》《老期刊收藏》《封面秀》《漫话漫画》等20多本书问世。成就之斐然,昭昭矣。这些人,都是“藏”而“读”,“读”而“写”的佼佼者,类之者,还大有人在焉。
只“藏”不“读”,所“藏”之书,就成为“死书”;“藏”而“读”,书斋藏书,就成为书斋主人的能量、涵养;“读”而又“写”,书斋藏书,就成为一种创造,甚至创新,其功,莫大焉。
因之,可以这样说,书斋的生命,在于“藏”,在于“读”,在于“写”,更在于三者与书斋主人的生活、生命融为一体。如此,方彰显出最大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