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酉阳杂俎》

　　□唐宝民

　　《酉阳杂俎》的作者是唐代的段成式，段成式一生四处奔波，而且酷爱读书，因此，他既行了万里路，又读了万卷书，才能写出这么有趣的一部笔记。

　　这本书内容丰富，涉及面非常广泛，包括动物、植物、人物、事件、风俗等等，可以说是包罗万象。内容虽然繁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都带有志怪的特征，不怪不奇的，这本书一概不予收录。由此可见，它的趣味性是很浓的。比如，书中曾写到了一种鸟，叫鬼车鸟，相传这种鸟有10个头，能够把人的魂收走；书中还写到某地长有一片树，树枝上长着人头，人头能够活动，会说话会笑，但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类似这样的记载，在这本书中有很多很多，当然，其真实性是大打折扣的，我们姑妄听之即可。

　　这本书为我们记录下许多古时候的风俗习惯，比如，“北朝的婚礼，用青布帐幕作为新房，安设在大门内或门外，叫做青庐，新人就在这里交拜成婚。去女家迎娶新娘的时候，夫家带领一百多人，或十几个人，根据男方家境可奢可俭，围着婚车一起大喊：‘新娘子，快出来！’一直喊到新娘子上车才罢。”这样有趣的婚礼场面，如果不是这本书记录了下来，我们是很难了解到的。

　　书中记载了很多故事，都是很有趣的故事，更有趣的是，有一篇就是欧洲著名故事灰姑娘的翻版，只不过人物变成了中国人、故事发生的地点变成了中国南方。唐人的笔记中，为什么会出现欧洲的著名故事呢？只有一种可能：段成式是9世纪人，说明这段故事最迟在9世纪或者8世纪就传入中国了，经过人们的口耳相传，就变成了中国版的灰姑娘故事。说明早在那个时代，各国之间的文化就是相通的。

　　书中的有些观点非常有意思，比如，同为读书爱好者之间，相互借书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这本书中有一段文字却这样写道：“今天的人说：‘借书、还书，同样都是呆子。’据杜预给儿子的信里说：‘知道你很想读书，现在趁着有车回去给你捎一套书，你抄录好收起来。最好放另一间屋子里，不要把书借给他人。’”为什么不要把书借给别人呢？书中给出的理由是：“古语说：‘有书借给别人会被嘲笑，借书读后送还也会被嘲笑。’”这个理由令我们当代人不能理解，但在段成式生活的那个时代，可能真的有这种顾忌吧！

　　书中记载了唐太宗的几件事，能增加我们对唐太宗的了解：“太宗曾经在西宫观赏捕鱼，看见鱼儿跃出水面，就问其中的缘故。渔夫说：‘这是鱼儿正在产子。’太宗于是下令收网，取消了这次捕鱼。”通过这个故事，可以看出唐太宗仁慈的一面。还有一个故事说：“贞观年间，忽然有白喜鹊在寝殿前的槐树上搭窝，窝由两个半圆连接在一起，就像腰骨鼓的形状。侍臣们向太宗叩拜祝贺。太宗说：‘我曾经嘲笑隋炀帝迷信祥瑞，其实真正的祥瑞在于得到贤才，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祝贺的呢！’就让人将鹊巢拆掉，把白喜鹊放到野外去了。”这说明唐太宗是一个很务实的皇帝，不相信什么祥瑞那一套。

　　志怪和小说这两个词，最早出现在《庄子》一书中，是段成式首先把它们组合到了一起，于是，一种新的文体学概念便产生了。这本书对后世的文学创作影响非常大，我们读到的《西游记》《聊斋志异》等书，都受到了这本书的影响，从中都能看到《酉阳杂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