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要成为推动创作变革的第一生产力”

　　此次“金豪笔编剧之夜”上，编剧袁子弹、丁涵、黄诗洋、李玺威创作的《山花烂漫时》获得剧集单元“年度最佳贡献”。 资料图片

　　“我们已经身不由己地来到了一个很难左右时代，而又不可避免地被时代左右的十字路口，行业、个人都在重新调整生意、生活、生命的关系。巨变应该是我们创作的良机，但前提是我们首先要改变。所以我们今天面临的主题就是，编剧要成为推动创作变革的第一生产力。”

　　爱奇艺首席内容官王晓晖以一番恳切的发言，揭开了第五届“金豪笔编剧之夜”的序幕。在这场近日由中国文联电影艺术中心、中国动画学会、中广联合会电视剧编剧委员会指导，爱奇艺主办的大会上，近200位编剧到场共襄盛举，见证了幕后编剧走到台前聚光灯下的荣耀时刻。

　　故事的魅力千古未变，叙事的能力时有更迭。在这个新旧交替、日新月异的时代，编剧永远在感知变化，拥抱变化，书写变化，而“一剧之本”的力量亟待被再度激活。

　　变革路口的十个“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发现了当下的创作规律，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站在一些观众的对立面，而又不想曲意迎合？为什么精英意识被讨厌，犬儒意识受欢迎？为什么我们要放弃复杂的丰富，不得不去适应非黑即白、二极管式的简单舆情审判？为什么大家都按自己的认知而认知，按自己的理解而理解，却又无法辩论和包容？为什么我们的创意更多是表现技巧，而不是独立思考？为什么我们不得不主动选择接受被动？为什么我们不能批量生产出国民向的优质内容，召回沉默的大多数，而只能批量生产满足少部分活跃观众的垂类内容，结果道路却越走越窄？为什么观众越来越喜欢年轻的容颜，而不喜欢饱经的沧桑？为什么本届投资者痛苦不堪，上下不落好、左右不赚钱，本届观众、本届监管、本届创作、本届平台到底谁之过？”

　　变革源于困惑。王晓晖用十个“为什么”，一口气道出了他对于当前行业的种种迷思。

　　这些迷思的背后，正是长视频行业发展的现实困局。柠萌影业创始人、董事长苏晓说自己每个月都在掐着手指算数，看各个平台制作和播出的长剧剧目有多少。“每年200部是一个底线，不能再少了。再少的话，这个行业生存的基本土壤就会出现问题。”清华大学教授、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尹鸿则说自己已经不得不面对“影院性”这个问题了，“我们得给观众一个进电影院的理由，不然大家都去看微短剧了。”

　　困惑倒逼变革。这一次，行业把目光投向了编剧。

　　“有好编剧才能成就演员”

　　中国影视行业虽然不是“编剧中心制”，但是编剧和剧本的重要性一直都是行业共识。

　　导演、编剧、监制黄建新称“剧本是精神的原创动力”。“它有点像音乐动机（音乐创作中最小的结构单位，作为乐曲发展的核心元素贯穿全曲），如果没有动机的推动，没有原始的想象和理想化的表达，电影是没有精神内核的。”

　　演员陈建斌表达了自己对编剧的感恩之情：“如果没有编剧写出扎实的剧本，创作出鲜活的人物，演员就成了没有灵魂的木偶。是编剧赋予了这些人物以有血有肉、精彩的人生。演员只是在编剧的基础上进行演绎。正是因为有好的编剧在，才成就了无数的演员。”

　　然而，当下影视行业的一大难题就是：好编剧的稀缺。至少在演员郝蕾从业的这些年里，她看见的好剧本是少之又少的。这也让她不由得感叹：“好演员千千万，好编剧能数得出来的就那么几个。”

　　好编剧“跑”不出来，其中固然有创作环境的因素——恰如编剧卞智弘所言：“我们可以面对时代的考验和挑战，但是我们非常害怕碰到内耗和不专业的意见，怕大家不相信艺术的规律、商业的规律，而是希望种瓜得豆，或者种豆得瓜”；有观众口味的因素——恰如编剧、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张冀所言：“现在一个剧本要放入以前3个剧本的容量，需要各个类型高度融合。在以往追求人物和主题的目标下，还要满足现在年轻人快速、多元、超信息量的诸多要求”；而更多的，可能还得回到自身的因素上。

　　成熟—突破—超越

　　现在很多编剧都在坚持，坚持对人文的关怀，坚持对公平正义的追求，坚持对生命标准的评判，坚持基本的审美。“随着媒介越来越多，受众变化越来越大，大家也越来越没有耐心，越来越希望快速地去解决自己的困难、种种烦闷，以及一些实现不了的梦。”尹鸿指出。

　　因此，唯有“能在喧哗与骚动中发现理智与情感，狂风暴雨中找到安身与立命”的编剧才能成为好编剧，甚至成为剧作家。这也是中广联合会电视剧编剧委员会会长刘和平对年轻编剧的寄语。“借用一句名言，‘这个世界的意义必定在世界以外’，我们不要被眼前现实生活中偶尔出现的一些社会现象所迷惑、所动摇，尤其是动摇我们的信心。”

　　和黄建新一样，中广联合会电视剧导演委员会会长、导演、编剧郑晓龙也是先从编剧干起，然后再做的导演。虽然行业里有演员、摄影、美术等改行做导演，可是郑晓龙认为，最好的是编剧改行做导演。为什么？因为编剧有好的文学基础，能够拍出好片子。他建议，“大家应该多读书，培养好的文学修养。”

　　张冀则希望，在变革期，编剧应该实现对自我的真正认知。唯此，才能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创作，并学会跟以AI为代表的、真正的互联网思维对话。

　　当然，年轻编剧们一步一步地在成熟，在突破，在超越，他们中的很多人，为市场创作出了题材新颖、叙事精湛、思想深远的影视作品。正如此次“金豪笔编剧之夜”上，评选出电影、动画、剧集三大单元的62位优秀编剧和20部优秀作品，其在思想立意、艺术品格、内容创新、市场反响等多方面经受住了检验。

　　“影视行业进入革新时代，创作者应当革新认知、革新表达、革新时长的情感容量。”正如王晓晖所说，“让我们一起打起精神，躬身向下、向上托举，让故事新编再次成为推动创作变革的第一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