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东方白鹳

保冬妮 文/图 孙忻 审订明天出版社

　　我用油画和拼贴植物创作这本图画书，用了3年时间。因为喜欢东方白鹳，这一次我决定自己写、自己画。

　　我第一次拍摄野外的东方白鹳是在天津的北大港，那是2019年3月。那次，5只东方白鹳在头顶几百米的上空盘旋，从相机的视窗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美丽的眼睛周围的红色裸皮以及红色的腿。

　　2021年至2024年，我连续几次来到黄河口湿地。“九曲黄河东入海，水漫之地有丰色。”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总面积1530平方公里，是我国暖温带最完整、最广阔、最年轻的湿地生态系统。每一次来湿地，都幸会不少鸟类。

　　3月，我去黄河口湿地，寒风萧瑟，绿意还没有染翠大地。这时，从长江流域迁徙回来的东方白鹳和留在黄河口过冬的东方白鹳成鸟们已经忙碌开了，它们有的忙着继续迁徙回到俄罗斯远东地区和中国东北地区的繁殖地，有的选择在黄河口繁殖。此时，它们或是忙着筑巢，或是已经产下了卵，正在轮流孵化。蛎鹬在湿地上找寻食物；几十只反嘴鹬看到人就从水面上腾空飞起，在天空中画下群飞的剪影；斑头秋沙鸭的数量不多，它们匆匆忙忙躲进了岸边的芦苇中；形单影只的只有绿头鸭、灰雁和豆雁，它们大摇大摆，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

　　5月，我再来的时候，虽然风很大，但是处处新绿，满眼生机。有不少东方白鹳宝宝孵化成功了。

　　黄河口湿地也是黑嘴鸥第二大繁殖地，很多黑嘴鸥成鸟在忙着孵化。小洲上，夜鹭们也忙着带娃，有的小夜鹭已经睁开了眼睛，打量着这个充满希望，但也危机四伏的世界。

　　在大汶流区域，黑尾塍鹬、阔嘴鹬、翘嘴鹬、青脚鹬、反嘴鹬、黑翅长脚鹬、黑腹滨鹬、白额燕鸥、普通燕鸥数量不多，但都闲庭信步，好不自在。

　　秋天一过，黄河口湿地异常热闹。我11月初来到这里，只见秋天迁徙来的鸟类已然形成了巨大的鸟群。白天，鸟群主要是雁鸭类，它们从黎明开始，从潮间带飞向水边，那遮天蔽日的景象和震耳的鸟鸣，让人惊叹。时常，黑压压的鸟群像乌云般涌动在远处的地平线，它们时而惊起，时而落下。猛禽也出现在鸭群之中，穿梭而过，奋力追逐着绿头鸭和斑头秋沙鸭，试图把它们变成食物。

　　日落后的鸟浪奇景更是震撼人心。十几万只水鸟，在晚霞中组成了罕见的巨兽图案。它们在飞行中变换着队形，时而是一只巨鲸，时而是一条巨龙，闪转而成为妖娆的蛇头，翻身又变化成憨态可掬的灰熊。那十几万只小鸟的羽翅间形成的鸣声，似朔风低吟，又如天车滚过，蔚为壮观。这场由大自然导演的秋季迁徙剧目，每年都在天空与大地之间巡演，成为地球上经久不衰、历久弥新的经典影像。

　　从1997年在山东东营首次发现19只东方白鹳集群，到现在累计繁育超过3000只东方白鹳，东营因此被评为中国东方白鹳之乡。2021年2月1日，在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农业农村部联合发布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东方白鹳被列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2024年，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二期）成功跻身《世界遗产名录》。

　　曾经做过30年记者和编辑的我，在退休后拿起了专业照相机，开始拍摄野生动物，我成了痴迷的观鸟者和野生动物摄影爱好者。为此，10年间我去过南极、北极、非洲、拉丁美洲……我向同行的科学家和生物学家学习，写下自己的自然笔记；拿起画笔和颜料，画那些与我相见过的动物们，一画，便没有停止。

　　我想，爱是可以改变一切的。爱自然，让我去捕捉大自然中最灵动的一面；爱绘画，让我融化在色彩和线条中，去重新认识客观世界与主观世界的关系，重建我的心灵世界和情感天地，也重新定义艺术与女性的关系和表达。

　　坐在画架前，世界是安静的，时间是凝固的，思绪是奔涌的，观察世界又多了一个维度。虽然我没有在艺术院校学过一天的专业美术课，但通过跟着网络课的阶段学习和去世界各地参观美术馆、走在荒野中观看，让我有了理解世界的新角度，我可以大胆地在画布上画下我的世界，向读者展示自然世界美丽又残酷的多面性。

　　东方白鹳是世界濒危动物，每年在迁徙过程中，经常遭遇人为的不幸。东方白鹳生性不会歌唱和鸣叫，我愿意为东方白鹳发声，让世界多给它们一些理解和包容。

　　自然的飞羽之美给了人类文学艺术创作的灵感，也多么盼望人类能回馈给它们无比安然的生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