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马的夏天》

再现童年诗性的光芒

作者:谢志强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5-05-30


王轲玮 著辽宁师范大学出版社


  文学的力量在于写苦难时要写出希望,写幽暗时要写出光亮,这是儿童文学不能回避的来自生活的深层境遇。我想起日本作家新美南吉的《一束火苗》和美国作家艾·巴·辛格的《光的力量》,只不过那光来自过去的物件——蜡烛。我称他们是心中有光的作家,王轲玮心中也有光。在王轲玮的新作《角马的夏天》中,发光的孩子和发光的物件相互配套、相互映衬,使得这个中非友谊故事发出诗性的光芒。

  小说中令人印象深刻的细节之一,是凝结着友谊之光的礼物——角马木雕。为了弥补夏芦芦去不成非洲大草原见识角马的遗憾,非洲男孩巴鲁鲁将自己珍藏的角马木雕送给了夏芦芦。角马是友谊和自由的象征。有灵性的角马木雕作为礼物在小说中运行,不断加载能量,甚至在情节展开过程中以不同的方式进入夏芦芦的梦境,还连带出草原上发光的灯草,并且折射出人物的困境。可以说,角马伴随着人物有始有终地贯穿或者说奔过了整部小说。

  小说开头,两个人物——夏芦芦、巴鲁鲁,两个物件——手电筒、角马木雕,均平等出场。夏芦芦拿着礼物角马木雕,等待巴鲁鲁动手术,她用手电筒照亮手术室,那光亮像火种,如星光。小说的结构采取倒叙的方式,先让手电筒出场,然后时间回旋再写夏芦芦作为小志愿者,接受给手电筒充电的任务,成长中的小志愿者不也有了内在之光吗?

  如果将小说中发光的细节集群细分一下,相当明显,手电筒和角马木雕是作者有意识经营的主导细节,伴随着人物的成长一起生长,还连带出棉花球、温度计及太阳、星星、灯草,以及一个非洲小女孩伤口上撒的亮晶晶的盐。这些细节交相辉映,就像群星拱月,时隐时现。当然这不是说光的微弱,而是远和深的存在。比如夏芦芦和同为小志愿者的希华搓消毒棉花球,她们把棉花球想象成白云,给棉花球起非洲大草原上动物的名字,甚至比喻为蝴蝶、蜜蜂、花香,用小女孩独特的方式赋予棉花球以生命之光,这些发光的棉花球又去抚慰和治愈疼痛的生命。正是这些发光的细节,构筑了小说群星灿烂的景象和现实主义的诗意。

  人物的出场颇见王轲玮的讲究。最精彩的是非洲小伙伴的集体出场。第五章中,他们以登山聚餐的形式相识,以每个非洲小伙伴所带来的食物来写人物,还给每个人物配置了一个独特的细节。阿肯带了黑色巧克力,萨姆带了玉米粉,可见每个家庭的生活状况。然而,孩子们以独特的方式发光,莉娅以树枝为画笔,画闪闪发光的灯草,阿肯用叶子吹出葫芦竖琴般的乐曲。希华望着星空提醒夏芦芦紧紧跟随,不然“我就要拎着星星去找你”。这是一次友谊的聚会,是离星星最近的一次登高,是小说的一次高潮,也是生命的“高光时刻”。

  王轲玮采取了儿童文学的方式进入了“角马的夏天”。他放飞自己,以诗意的想象和发光的细节去牵引人物如同角马一样,朝着光的方向奔跑,去完成人物的成长。就像去非洲探亲的夏芦芦一样,去不了非洲大草原,就和非洲小伙伴们在医院创造一个语言图画的大草原。

  我跟夏芦芦同龄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见好大一片沙漠。可我不敢进沙漠,去相信我梦里的一片沙漠的存在。长大了,我丧失了那份天真。所以读《角马的夏天》,那种天真又恢复了,其中出现“每一片叶子都是馈赠”的对话,没有隔阂,没有障碍。那是孩子才有的天真,和山川大地对话。

  草原,你累了吗?驮着这么多小动物。

  大河,你困了吗?每天都要跑这么多路。

  我儿时向往沙漠,夏芦芦向往大草原。虽然角马木雕终究没等来真正的草原,但有什么关系呢?所有未抵达的远方,都成了孩子们记忆中发光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