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中国湿地” 解锁生态密码

　　还记得去年11月，由中国承办的《湿地公约》第十四届缔约方大会（COP14）在中国武汉和瑞士日内瓦同步召开期间，作为大会开幕影片的微纪录片《中国湿地》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纪录频道（CCTV-9）同步推出，受到参会各国人员和广大观众的广泛赞誉，认为它把湿地与人的故事写成了浸润人心的“诗篇”，起到了疗愈人心的作用。

　　《中国湿地》共15集，每集5分钟，体量轻巧，内容却不失厚重，再加以科学的视角、绝美的影像、诗性的语言，最终取得了亮眼的传播效果。该系列在央视频的播放量超450万，由节目内容衍生的20多个话题，如#纪录片中国湿地#、#1分钟看遍中国湿地绝美四季#、#卫星视角看中国湿地#、#用古诗词打开中国湿地万般色彩#等登上多平台热搜榜单，话题总阅读量超2亿。

　　通过深度参与《中国湿地》从一个点子萌发到生长成一个节目的全过程，作为创作者，在节目创作过程中，会不断地去构想它的模样。然而，往往在积累到一定阶段后，会有一种力量驱使它自然生长，让它最终的样子既符合最初的设想，又远远超越最初的设想。收到《中国湿地》播出后的多种反馈之后，笔者也回顾了整个创作历程，梳理了《中国湿地》引发广泛关注的原因——

　　其一，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中国湿地》的策划正当其时，推出恰逢其势。众所周知，纪录片的制作过程长于一般的电视节目，需要对节目选题有较好的敏感度和把握度，才能够提前锁定目标、有足够长的周期用于研发策划、精心打磨节目内容。

　　《中国湿地》的策划始于2021年。党的十八大以来，在党中央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推动下，作为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我国湿地保护修复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和变革。根据COP14大会期间的官方数据，中国共有64处国际重要湿地，建立了602处湿地自然保护区、1600余处湿地公园和为数众多的湿地保护小区，多种多样的湿地生态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多实实在在的影响，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最有力的例证。

　　中国湿地保护修复取得如此亮眼的成绩，在节目中要怎么体现？这是节目在策划阶段很棘手的问题，按照《中国湿地》的体量，显然不能对成绩单一一历数。经过反复调研筛选，除了第一集对中国湿地的类型做了整体梳理外，其他14集讲述了14个不同类型、不同风貌的典型湿地，分布范围从高原到平原，从沙洲到海边，从“热土”到冻土，从荒野到城市。最终达到了以点带面、以小搏大的效果，观众可以领略到地大物博的中国有如此多种多样的湿地生态，而它们的美、它们的特点、它们的原始状态又被维护得这么好，国家在背后一定付出了巨大努力。

　　最终，经过一年的策划制作，《中国湿地》如约在COP14期间推出。这场为期9天的全球湿地盛会，是中国自1992年加入《湿地公约》以来，首次承办该国际会议，备受世界瞩目。《中国湿地》一经亮相，就因为恰好的播出时机、精准的内容把握、精良的摄制水平和易于传播的精巧体量，在新媒体平台上形成热播和热议态势，对传播生态文明理念、增强全社会湿地保护意识起到了较好的传播效果。

　　其二，《中国湿地》兼顾和平衡了精巧体量和丰厚内容。篇幅短小是微纪录片对碎片化时代传播趋势的适应，但这并不意味着纪录片价值感的碎片化。

　　《中国湿地》每集只有5分钟，在较短的时间里，要让人们记住一块独特的湿地，那就要讲述这块湿地的地理结构、气候条件、形成原因、内部生态、作用影响；要体现人类对于湿地的保护修复，那就要讲述大地、水、微生物、动植物和人类如何在漫长的演变中不断进退，最终实现平衡共处。节目体量短小与内容丰沛要求的冲突，确实给创作带来不少挑战。

　　最终成片较好地兼顾了体量精干和细节丰沛、轻巧表达和情感饱满。在讲述湿地的独特性方面，从小物种、小现象、小故事入手，通过对细微处的放大描摹，充分体现湿地的典型之处。在讲述人类对湿地的保护和湿地给予人类的馈赠时，则从大生态、大环境、大格局入手，展示时间的力量、过程的发展、万物的关联。

　　其三，《中国湿地》以既科学又诗意的讲述方式受到观众喜爱。主创收到不少观众的留言，在留言中多有对片中文本的赞叹和抄写。可以说，严谨的科学如果想要转化为诗意并准确地叙述，确实需要下些功夫。大量科学知识的积累和海阔天空的想象力是必需的要素。

　　在《中国湿地》中，诗意和精准表达并没有成为一对矛盾体，科学和艺术也没有分道背离，而是相互融合、相得益彰。既有严谨的科学表达——“8月神农架大雨连绵不绝，但奇妙的是这里的水位并没有猛涨。那些雨水到哪里去了呢？奥秘藏在矮小的泥炭藓里。”节目采用强代入感的方式引发悬念和思考，勾起观众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在密集的知识点传播中拉近彼此距离。

　　“净化水质、恢复潮汐动力，还水道于鱼；营造浅滩、补充养分、划定栖息地，还生境于鸟；低影响沉浸式的区域规划设计，还家园于城。”平淡但不乏味、平实却蕴含韵律的讲述在勾勒湿地自然生态图景的同时，一语道尽广州海珠湿地10年的艰难探索……《中国湿地》在科学视角上叠加诗意描述，再加上画面中的视觉奇观，伴随观众想象时空的延展，一种神奇的哲学意境被营造出来，让观众仿佛漫步艺术展览。

　　其四，《中国湿地》的立意和视野宽广。既契合了国家媒体对于一个世界级大会宣传的需要，又引发了普通观众深度的共鸣。

　　近海处有三角洲湿地，河流泛洪区有平原湿地，冰山雪水冲刷下有高原湿地……纪录片对全国14处湿地的巡礼刻画了中国拥有丰富多样自然生态环境的国家形象；“出则繁华，入则自然”，大地的脉搏在海珠湿地跳动，春来夏往、秋收冬藏间，城市的生命在这里滋养，体现了中国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国家形象；“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这是《诗经》中对自然最动人的咏唱，传承千年的诗句如今在扎龙湿地回响，打造了中国积极传承与发展民族文化的国家形象。

　　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在黄河三角洲湿地，当两大生态圈借助潮沟完成物质交换时，像“疤痕”的潮汐树变成了生命之树；在盘锦辽河口湿地，沼泽并不是死亡陷阱，淡水咸水互相侵淹创造出新的生态，河口湿地从生命绿洲变成文明的发源地；被哈密戈壁、巴丹吉林沙漠、柴达木荒漠包围的甘肃张掖，奇迹般孕育出生机盎然的黑河湿地；在南瓮河湿地，不管温柔还是冷峻，都将生存推向极致……观众从这一个个故事里见识自然伟力，看到造化神奇，也看到人类维护自然所付出的努力、所取得的成果。人爱护自然、修复自然，同时又被自然疗愈，人与自然共鸣共振出蓬勃治愈的能量，而这样的双向疗愈正是自然纪录片所承载的使命。

　　距离播出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但当笔者沉浸式回忆创作过程时，脑海里仍不时会冒出很多美好的画面：在石首天鹅洲湿地求偶的麋鹿、呼伦湖湿地昂首的疣鼻天鹅、大连斑海豹湿地生育的斑海豹，红树林湿地匍匐的红树林、神农架湿地神奇的泥炭藓、尔盖湿地机敏的铁布梅花鹿……影像可以留住世间美好，可以留下时代印记，这是制作一部纪录片最大的意义。

　　（作者单位：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影视剧纪录片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