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幻写真 以轻盈写深挚

《属于我和爸爸的地方》

赵卯卯 著

ISBN：978-7-5715-2364-0

定价：32元

出版单位：晨光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5年5月

　　赵卯卯的新作《属于我和爸爸的地方》让我再度确认，赵卯卯是一位不断为儿童文学带来新锐气象的新生代儿童文学代表作家。如果说她的代表作《我的，我的》更突出于对儿童文学死亡书写结界的解构，那么，《属于我和爸爸的地方》则是对儿童文学意蕴层次与传达技法的一次先锋性实践。

　　这部作品围绕父子之间动人的情感守护展开，形式上具有多重新意。书名叫《属于我和爸爸的地方》，但开篇通篇都是关于妈妈的话题，以及爸爸讲给“我”的一个个关于妈妈的奇幻故事。作家以反复确认妈妈不在场的方式，确认我和爸爸相依为命的事实场景。爸爸苦心为儿子“造梦”，让儿子对未来生活充满憧憬。这既有平衡的被打破，源于一堂以妈妈为题的作文课。“我”将爸爸讲给我的神奇故事写进了作文，那些“我”深信不疑的幻想故事引起同学们哄笑——这当然是善意谎言与残酷真相的冲突，是幼稚天真与理性成长的冲突。

　　如果作品由此走向写实，“我”逐渐长大，不再相信故事，父亲努力守护儿子成长，显然合理又合规。但作者捅破了“定势”，以魔幻现实主义手法描摹出那个“属于我和爸爸的地方”——那个爸爸以亲情编制的、虚幻的故事世界。作品以穿梭于现实的幻想、以诗意的感官化叙事、以亦真亦幻的情节设置，达成了“以幻写真”“以轻盈写真挚”的先锋性实践。

　　为安抚、守护孩子，悲伤的爸爸决定去寻找“属于我们的地方”。由此，现实生活隐去，父子二人踏上了奇幻的寻找之旅，打卡了一个个童话里才会有的城镇——倾听者之国、遗忘之城、风车之乡，造访了小丑先生的大篷车、卖故事茶的茶店、开在沼泽地中心的商店……遇到了一个个童话世界的形象，头上顶着绿色猫耳朵的“猫十六”、售卖“自由”的奇怪老者、变成一批小马飞奔而去的老奶奶的儿子——阿风、卖货郎、老熊……但是，作品是否由现实彻底走向了“童话”呢？显然，作家并非此意。作品屡屡与现实隐喻性的联通、童话幻想搭建的所行所见，其实都是孩子心灵世界曾历经的感知和记忆。

　　作家巧妙地以魔幻现实主义梦幻、诗意的叙事策略突破了真实与幻想的小说边界，并以伏笔的形式交代了叙事视角的转换。“我”将要开始复述爸爸的故事时，作者介入叙事本身，交代道：“爸爸的肚子里虽然装了很多故事，但是讲故事他却没有我擅长，所以关于妈妈遇到第一颗星星的故事，还是由我来讲吧。”由此，自然转换为幼童“我”对故事深信不疑的视角，一个主观心灵化的叙事视角也由此无障碍地走进了这个属于我和爸爸的地方——爸爸讲的故事。

　　《属于我和爸爸的地方》并未囿于一场温暖的童年回眸，而是同时大开大合地书写了一个纵跨人生的亲情寓言。行走到麦田时，作品忽然调快了叙事时速，以魔幻现实主义的感官化叙事勾勒了奇幻而富有寓意的景象：麦田里，金色的稻草人一跳一跳地引着我远离父亲的房子，我跟着她，听到自己骨骼生长的声音，麦田则在周遭飞速地做着四季轮回，一群认得出认不出的旧物说它们是属于我的，纷纷来做告别——这是童年的告别；稻草人幻化成一个年轻的女孩，走进我的心里，心便迅速热起来、满起来——这是成年的到来。此刻，作家做了这样一段描写：“那是一个热闹的夜晚，热闹地让我不停地流眼泪，一直流……”将万端的、复杂的情感做了留白的传达，但情感炙热的温度融通了读者的感受通道。在这个父亲努力保全的、属于“我们”的地方，“我”终将独立。

　　叙事的时针再次飞转，我已带着妻子、女儿来寻找爸爸所在的麦田。女儿开心地尖叫着冲向麦田中央那所我与爸爸的房子，房子有前门，也有后门，女儿从前门冲进房子，又推开后门，冲进了麦田。于是，爸爸问：“我们是不是成了世界的中心了？”——这恰是一代代轮回的哺育与放飞。

　　《属于我和爸爸的地方》带给儿童文学富有张力的审美感受。赵卯卯是懂得童言魔法的作家，以轻盈的童心视角、鲜活的天真心态，写活了父子俩倾情守护的心灵世界；同时以飞扬的感官化叙事描摹感官体验，将那些个人化的、抽象的心灵感觉具象化，又以隐身的主体思想塑造出一系列具有象征性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