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善美的礼赞与向上的渴望

　　《开满石竹花的小路》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小树的小男孩儿。小树是幸福的，因为徐鲁为小树营造出了一片成长的净土。这片净土上，有大青山与山上的小木屋，有大青山上的各种树木与动物，有满大爷有着不少旧书、老书的小屋，有给予小树谆谆教诲的王校长、巧玲老师、华老师等人物。

　　成长之净土，与环境有关，更与环境中的人有关。爷爷是对小树影响最大的人。爷爷曾经支援前线，是革命的有力支持者，这教会小树担当；爷爷保护山林中的一切，曾背着猎枪专门对付偷盗之人，这教会小树勇气；爷爷吃窝窝头，总会一只手放在下面接住掉下的渣渣，这教会小树节俭与珍惜。

　　当小树妈妈为只能让王校长吃到玉米饼子感到羞惭时，王校长却夸饼子松软又好吃；当小树妈妈想把鸡蛋煮熟，让王校长带回去吃时，王校长却道：“还是把鸡蛋拿到供销社去卖掉，给孩子买双新鞋吧。”原来小树脚上已经打了好几层补丁的那双鞋子，早已被王校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爱学生如子的他，怎忍心独自享用金贵的鸡蛋呢？

　　在大青山怀抱里生活着的人是真善美的化身。他们不是活在云里雾中的人，而是活在烟火人间里的人。他们有这样的困境、那样的窘迫，可是，他们从不因为这些困难乃至不幸，而把真善美丢弃一旁。冬夜说书的盲孩子小光，每次到村里都穿得干干净净，小分头梳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气十足。小光的一言一行中透露着阳光与自信，还有独立的见解。他会拉胡琴、会打鼓板，也会干农活儿，可谓多才多艺。

　　毋庸置疑，徐鲁在这本书里打造的是真善美的桃花源。这里是闭塞的、落后的，这里有贫穷乃至无知，但是这里绝对找不到恶的影子。换言之，恶于此没有生根之可能。这里是透明的、干净的，没有任何一丝杂质；这里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面，也许是树荫下，也许是房檐下，却绝对没有人性之光照不到的丑陋。

　　与真善美并行不悖且互为呼应的是小树的努力。男孩儿小树是一棵顽强生长、坚韧不拔的小树，终有一日，可以参天。因为珍惜拥有的一切，因为想要创造未知的一切，所以他努力。因为他努力，所以更加珍惜，更加勇敢，更有机会让未来之光照亮心房。努力或拼搏或奋斗，才是男孩儿小树在这些人中最独特、最闪耀、最容易被认出的根本缘由。

　　小树用书本武装自己的头脑，让书香的种子在内心深处扎根、发芽，珍藏种种美好。“许多年后，小树回忆起从满大爷家得到的那些藏在夹壁里的老书，心里充满了对满大爷的感激。”美国作家梭罗曾说过，多少人由于遇到一本书，而开启了人生的新纪元。小树不正是如此吗？身在山区乡村的他，因为打开一本本好书，可谓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丘克与盖克》和《蓝碗》是华老师送给他的。后来以及后来的后来，这两本充满力量与斗志的书，一次次在小树心中激荡出无穷力量，助他从困境中挣脱出来。“当他遇到困难时，当他在生活中碰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感到孤独和伤感时，他就会想起华老师对他的信任和鼓励，想起华老师送给他的这两本小书。”

　　小树的拼搏，不仅在于阅读，还在于上山采药。当然，采药亦即品读大自然这本厚厚的书。不止一次，甚至可以说一次又一次、年复一年地到大青山上采药，是小树生活中的一部分。他采摘半夏、远志、车前草等；有毒的蝎子，他用竹篾做成的镊子夹住，放进随身带的罐头、瓶子。他把这些“战利品”，卖给小镇上的中药店，为自己挣点学费，减轻爸妈的负担。

　　纵观整部作品，努力的绝非只有小树一个人。全力保障孩子们安全、一心助力孩子们健康成长的王校长不也如此？看到小树加入少先队且成为中队长后心中乐开花的满大爷不也如此？看护大青山几十年的爷爷不更如此？书中的每一个人物，不管处在人生哪个阶段、从事哪一种职业、有过怎样的经历，他们都对明天、对未来有着美好的热切的期盼。他们在不同时空的作为，凝聚成一股力量，在字里行间环绕、交融、升华，感动着读者，令人从内心一次次发出慨叹：这才是一个人此刻应该有的样子、一个人对待他人应有的态度、一个人对待世界应有的格局与襟怀。

　　从精神维度来看，《开满石竹花的小路》是真诚之书、善良之书、美好之书。小树在妈妈、爷爷、老师的呵护下成长，在大青山的拥抱与呵护下成长，更是以自己的努力为引擎来成长。到村小学教书的华老师充满童心，欢迎孩子们把他打理的菜畦视作“百草园”，并欢迎孩子们经常来做客听他讲故事，他有童心，更有爱心。

　　从时间维度来看，《开满石竹花的小路》是现在之书，更是未来之书。它架起一座桥梁，让勇敢的、善良的、努力的人从桥堍这边走向桥堍那边。小树的未来、村小学的未来、乡村的美好未来，皆指日可待。

　　从内容维度来看，它是普通人之书，乡村之书，自然之书，大地之书。当饥饿成为成长道路上必须面对又无法克服的难题时，大青山为孩子们“送来”解馋充饥之物。各种野果与各色昆虫，都是他们享用的美味。更不能忘的是，大青山的春、夏、秋、冬各有无与伦比的美呢。

　　（《开满石竹花的小路》，徐鲁著，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24年6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