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犁书趣

□刘贵锋
　　孙犁是现当代著名的小说家和散文家，文学创作成就斐然，是“荷花淀派”的创始人。他一生没有什么爱好，就连打扑克、下象棋也不会，唯独爱玩书，视书为宝。他坦言，书是其“生死与共之物”。又说：“如无书籍为之消遣，不知将又如何度日也。”孙犁爱书、读书、买书、藏书，留下了许多与书有关的趣事。
　　对孙犁来说，任何事情都比不上读书有趣。1929年，孙犁与黄城王氏结婚，翻过年，按照风俗他带着妻子去丈母娘家拜年。新女婿上门拜年，自然是极热闹。对王家来说，娇客上门，不仅要好吃好喝招待，而且王家那些年轻人都过来相陪。孙犁呢，自应借此机会联络感情，和大家打成一片。孙犁偏对眼前这说说笑笑、喝酒玩牌时兴的娱乐不感兴趣，且不识趣，一个人在王家外院的一间闲屋里找到了几部旧书，看书去了。别人来叫，他也不去。事后，黄城的人都笑孙犁，有人说得委婉，说孙犁到底是个读书人，有人直接开骂，说王家的女婿是个不合群的书呆子。
　　爱书的人大都囊中羞涩，孙犁早年间亦是如此，他常常在集市或庙会上，光顾一些旧书摊，节衣缩食地买书。他在保定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在紫河套的地摊上，发现了一本姚鼐编的《古文辞类纂》，居然是商务印书馆的铅印大字本，这可是孙犁在书店里渴望了好久的书。他欣喜万分，几番讨价还价终于将其收入囊中。途经布店，又忍不住买了二尺花布，跑到裱画铺给其做了个书套。后来等他冷静下来，算了算，所花费用比商务印书馆里买本全新的《古文辞类纂》要多许多。
　　孙犁珍惜书，买了书第一件事就是给书包书皮，然后打印章，写上自己的名字，记下购买的时间地点，这个习惯伴随了他一生。他还有个癖好，就是喜欢在包好的书皮上写文字，称其为“包衣文”。内容或为读书札记，或记述他的读书生涯与读书乐趣，或对所藏图书之内容和版本等的评价。在小说散文集《无为集》后记中，他写道：“先后写在书皮上的文字，也有五万。”后来百花文艺出版社把这些“包衣文”归纳整理，出了一本书——《包衣文录》。可谓古今第一人。
　　孙犁爱书，藏书也多。1974年春，孙犁从佟楼搬家到多伦道。当时他在白洋淀，正忙于一个剧本的制作，实在脱不开身，搬家的事就交由《天津日报》文艺组的同事们帮忙。同事们给孙犁搬家，书太多，搬过来来不及整理，只好堆在屋当中的地板上，仿佛是一个大土丘。有一回，孙犁所在报社文艺组的那些同事们，坐在一起打扑克。有人牌运不佳，口头戏谑道：“今天我这是孙犁搬家啊。”众人不解，问其意。旁边的人说：“总是书（输）呗。”众人会心大笑。后来，“孙犁搬家——尽书（输）”这句谚语就在人们中慢慢流传开来。
　　通过孙犁与书的这些趣事，我们不但可以看到一代文学大师勤学苦读、博览群书的身影，还可真切地感受到一个真正的爱书人对书籍的无限热爱和其别样的读书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