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太空的莫扎特》:
喜剧背后的多重镜像阐释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时间:2022-07-27
□张志君 张涵
《外太空的莫扎特》作为陈思诚导演新电影类型的探索之作,公映后引发了新一轮热议。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对一部作品来说实属正常现象。就像此前陈思诚执导的“唐人街探案”系列等影片一样,《外太空的莫扎特》也可以进行多视域的解读。
从某种意义上说,对《外太空的莫扎特》的解读,好比一条条满是分岔的道路,只不过这些道路并不是由真实的物理空间建构而成,而是由“声”“光”“电”“服”“道”“美”加上主创人员的“奇思妙想”所建构,每一条“路”的尽头或后头可能都蕴含着主创人员想要表达的思想或哲理。这也使得观众面临着多种选择:可以选择随着黄渤或范伟的脚步去完成一次电影版的“小品”欣赏,也可以选择像当年观看周星驰的《长江七号》那样去探讨“莫扎特”与“七仔”哪个功能更强大,甚至还可以就黄渤饰演的任大望与荣梓杉饰演的任小天这对父子之间的审美趣味、价值取向、人生愿景等是是非非进行学理层面的探讨。“得鱼”何妨“忘筌”,让我们透过由声、光、电建构的种种“表层”,直击影片的核心诉求。
道是无情却有情
影片在诙谐的外表下,实则告诉了许多存在着家庭教育矛盾的长辈和晚辈,从“无情”到“有情”既需要外力的介入,更需要相关行为主体的换位思考。
从某种意义上说,喜剧类型的作品,一般是不太讲究“传情”的。但是,《外太空的莫扎特》却是一个例外。这部作品中讲述了各种各样的“情”,有亲情、友情,甚至某种意义上的“爱情”。意味深长的是,这些“情”往往是通过“无情”来彰显的。比如,父亲任大望像千千万万个父母亲一样,一心想要自己的儿子苦练钢琴,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郎朗那样的钢琴家,为此,对儿子的要求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连上厕所都不准随便去,稍不如意就训斥甚至动手撕掉儿子十分在意的上海天文馆海报;再比如,儿子任小天一心想要成为天文学家,所以对于父亲逼他练琴非常反感。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无情”,一旦外部事物触发,这种“无情”马上转化为让人为之泪奔的亲情。
当范伟饰演的爷爷对任大望喋喋不休地唠叨时,突然触动了后者的神经,让他一下子感悟到身为父亲不能对子女的未来“越俎代庖”,而当那位来自外太空的“莫扎特”想要除掉任大望以便完成其“神圣使命”时,一向对爸爸“没什么感情”的任小天拼尽浑身力气阻止了这场“谋杀”……这些情节的设计让人不得不重新思考,当一个好父亲和当一个好儿子哪一个更难?这也促使观众回过头来,以一颗平常心试着去换位思考,去理解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五伦”中的“父子”(也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关系,学会理解、学会爱。更加意味深长的是,影片中那位来自外太空的“莫扎特”原本是最“无情”的,但是,它最终能够从黑帮分子手中死里逃生,却有赖于任小天等人对它的真情。“道是无情却有情”,应该是这部影片想要传达的第一个深层诉求。
立足现实看未来
影片在喜剧的外壳下不乏直面社会现实的勇气。喜剧作品给人的印象往往是“搞笑”,而且这种“搞笑”也越来越远离现实。在这方面,《外太空的莫扎特》也做了有益的尝试。影片一开始就以“拼盘”“烤串”的方式,从一座富有象征意义的大楼底层向上扫描,每一层都是参加各种课外培训的学生和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将这些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课外培训现象以喜剧的夸张方式表现了出来。考虑到电影于2020年3月立项,同年9月26日开机,而“双减”文件则是2021年7月24日下发,因此这部作品的主创团队提前以喜剧的方式把已经成为很多孩子重负的校外培训集中“撕破给人看”,可谓是敢为天下先。此外,影片中对于犯罪团伙的行为展示,以及那些被蒙骗者是如何上当受骗的隐喻,也让人浮想联翩。
影片在玄幻的语境中启发人们思考地球和人类的未来。早在几千年前,屈原在《天问》中就提出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的疑问,从古至今,“我是谁”“世界从何而来”“将去往何方”就一直是一道道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哲学问题。从遥远的阿尔法18星球前来附身在任小天玩偶上的“莫扎特”乃是一个“他者”,它的出现本身就具有很多象征意义。首先,它并不是一个有形的物体,而是一种“精神能量体”,这也引发了我们的思考,未来的人类会不会以这种方式存在?联想到当下方兴未艾的元宇宙,和“万物皆可相联”,不能说这完全是不靠谱的胡思乱想;其次,影片中提到的阿尔法18星球在文明程度上远远高于地球,但又不能不与地球共存亡,这是否在启示我们不仅要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还应考虑建构星际共同体,除了爱护地球这个人类共同的家园之外,是否还应该爱护太阳系、银河系?再次,文明的进展程度是否以对某一事物的极致追求而忽略甚至罔顾其他合理的公序良俗为代价?影片中的“莫扎特”一再声称,他们的星球只重视艺术,并且以音乐作为能量。而现实中的人们则常说“我们这个世界由三大支柱所支撑,科学求真、人文求善、艺术求美”,如果只强调其中的一种,会不会动摇这个世界一向赖以生存的认识论基础?
怀着与人为善的初心,和“平生不解藏人善”的本心,笔者试图透过人见人殊的表象,探寻甚至可能连主创团队也不一定有意展示的深刻内涵,以便按照接受美学理论,在传播者与受众之间建构起理解的桥梁。
(作者张志君系中国教育电视台三级研究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张涵系北京教育融媒体中心副研究馆员、中国数据新闻大赛组委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