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文化黄金时代在直播间复兴

　　□本报记者 李雪昆

直播为戏曲的推广创造了机遇。资料图片

　　“不管什么戏曲，都是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我们不能丢”“传承梨园经典，弘扬时代精神”“唱戏是我们中国古老的文化，经典的传统”……近百年间，戏曲的舞台不断演变，从“舞台上的戏曲”“唱片上的戏曲”变为“电视上的戏曲”，而今又演变为“短视频中的戏曲”“直播间的戏曲”。随着媒介形式的不断演变，戏曲这门古老的艺术也开始借助直播走进了年轻人的视野。戏曲演唱、妆发扮相、历史文化等元素，也在直播间中重回大众日常。

　　找到新舞台

　　这两年，疫情冲击着线下演出市场，包括戏曲在内的越来越多线下演出开始探索线上直播等“云模式”。数据显示，2021年，抖音传统文化类直播比上年增长了约100万场，其中最受欢迎的传统戏曲直播开播场次超过80万，平均每场观看超过3200人次。可以说，每一场戏曲直播都相当于一场中型演出。直播间成为了演出的“新舞台”；观众的打赏是互联网时代的“新戏票”；直播间的观众多为年轻人，这是传统演出的“新观众”。

　　中国戏曲学会会长王馗表示，网络直播为戏曲的推广创造了机遇，越来越多的戏曲从业者通过直播，呈现自己对艺术的理解、诠释，开拓了戏曲表演的舞台类型。

　　在抖音等短视频和直播平台上有近200万粉丝、点击量过6亿人次的河南豫剧院院长李树建也认为，戏是演给人看的，没有人看戏了，戏曲慢慢就会消失。“作为一名戏曲老兵，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随着技术的进步，短视频和直播等方式为非遗戏曲提供了新传播方式和传承渠道。短视频和直播平台能让年轻人与传统戏曲从业人员‘亲密接触’，近距离直观感受传统文化魅力，了解戏曲价值以及戏剧人台前幕后的故事，让观众对戏曲认知更丰富，认同更强烈，增加共情。”

　　“由于传统文化相关直播增长迅速，越来越多年轻人参与其中，线上的流行也开始反哺线下剧院。”抖音副总裁韩尚佑表示，抖音直播希望搭建舞台，让更多人走近和感受表演艺术。4月中旬，抖音直播推出的“DOU有好戏”计划，就是希望面向全国专业戏曲从业者和戏曲院团开放合作，帮助戏曲行业开拓第二剧场，增进年轻人对传统戏曲的了解，通过优化产品能力、加强流量扶持、打造线上节目、提供专业培训等方式，全方位助力戏曲行业发展，传承弘扬传统戏曲文化。

　　韩尚佑认为，直播对传统文化的传播具有“打造新舞台、带去新收入、培养新观众”三方面的价值。他也希望，未来一年至少帮助10个院团、1000名专业戏曲演员打造第二剧场。

　　带来新价值

　　不容否认，直播在连接美好生活、传承传统文化、推动乡村振兴、助力解决就业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与此同时，如何更好地传递美好，打造健康向上的直播生态也一直是各界关注的话题。就在上周，中国网络社会组织联合会、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及中国演出行业协会联合抖音直播共同发起行业自律公约。对此，中国网络社会组织联合会副秘书长张勇表示，直播行业自律公约的发布，是平台主动落实责任的有益举措，有利于在行业内形成规范发展的共识。“我们希望有更多直播生态建设参与方加入进来，为建设一个清朗向上的行业发展环境共同努力。”

　　当然，行业发展不仅需要平台加强治理，也需要行业组织、主播等共同努力。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秘书长潘燕表示，疫情以来，很多人将线下演出转移到直播平台上。“这种变化不仅极大地推动了戏曲、曲艺等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也帮助更多舞台艺术、经典演出走进千家万户，更重要的是，为大家提供了新的演出舞台，甚至是解决了生计问题。”她提到，“今年2月中旬到3月底，全国因疫情取消或延期的演出场次约9000场。”

　　谈及有着几百上千年历史的古老戏曲文化，和新兴的短视频、直播平台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时，李树建肯定了疫情期间直播为戏曲行业带来的新价值。他说，近两年，因为疫情各剧团的线下演出变少，收入难以得到保障。在视频平台直播获得的打赏，是网友对演员的认可。

　　其实，“直播可以令戏曲爱好者反哺戏曲，增强大众传承保护戏曲文化的积极性。这样有利于拯救一些濒危剧种，在传统曲艺市场遇冷的情况下，帮助民间剧团找到延续专业的新路径，为其维持运转和传承提供收入支撑。”李树建说道。

　　戏曲在线上的流行，也已经开始反哺线下的剧院。此前沈阳南风大剧院受到疫情影响，长期上座率仅为20%左右，剧场经营面临困境。在通过抖音直播种草和上线团购后，吸引了越来越多观众走进剧场，上座率有了明显提升，老剧院焕发出新活力。

　　实现新传播

　　短视频和直播的兴起，让戏曲人在直播间里寻求到新发展和新出路。短视频和直播等新媒介本身更贴近年轻人，年轻人没有时间走进剧院，短视频和直播则把戏曲通过年轻人喜爱的方式送到他们面前，让古老戏曲重回大众视野。

　　李树建回忆道，2020年3月29日他的直播首秀，3个小时的直播，他既当演员又当主持，还发动了一些“网络达人”参与。“那次的直播点击量超过157万，涨粉10多万，打赏32万元，全部充作了剧团经费。”李树建说，“直播间就是戏台，点赞就是掌声，留言就是观众问卷。”他算了一笔账，“这场直播157万点击量，那就是157万戏迷观众。这要是在线下剧场，1000人的剧场，要演1500多场。如果一年演100场，这场戏要唱15年，才能有这么多观众。”

　　来自浙江宁波象山的越剧演员陈誉告诉记者，刚开始，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与直播。她想赚不到钱，在短视频平台上宣传一下越剧也好。第一次直播，直播间只有几十个人，收到了几十块钱的打赏，一个月以后，直播的收入开始变多，最多的一次直播间人数达到了近5000人。

　　在梅兰芳第三代传人郭雨昂看来，正是他在直播间的“不务正业”，让很多年轻人爱上了京剧。“我的师父张南云先生是梅兰芳先生的弟子，他向我回忆过属于他们的京剧黄金时代，我一度非常羡慕。现在，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时代，正在直播间里复兴。”他心中渐渐萌发出一种使命感，想把京剧文化的种子埋进更多人心中。

　　其实，网络戏迷都是传播戏曲的种子。很多年轻人正以接触京剧为起点，逐步被传统文化吸引。许多人在直播间留言，因为看了戏曲直播，转而走进线下戏院看戏。郭雨昂也渐渐发现，在直播间唱京剧对戏曲传播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创新。诚然，线下的舞台效果无法取代，但观众演员间少有交流，而在直播间，他可以和天南海北的观众互动，还能把京剧知识科普出去，让大家更好地理解京剧，这是以老戏迷为主的线下演出难以办到的。

　　接触越深越发现，原来传统戏曲并没有被束之高阁，这些穿越千百年的美，就在我们身边。“DOU有好戏”计划负责人宋英介绍，这项扶持计划希望让无奈脱掉戏服的人们，重新回归戏台；让唱了一辈子戏的名角，拥抱更多观众。“我们希望现存的348个戏曲剧种，一个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