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词宗心路历程两代学人文化担当

　　□黄琳

    嘉宾为新书揭幕。

    《夏承焘日记全编》新书发布会。

　　3月11日，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国家出版基金项目《夏承焘日记全编》新书发布会在杭州举行。这部读者多年翘首以盼的著作终于面世。

　　夏承焘（1900―1986），字瞿禅，晚号瞿髯，温州人，毕生致力于词学研究和教学，是现代词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被誉为“一代词宗”。他的一系列经典著作是词学史上的里程碑，20世纪优秀的文化学术成果。1984年，浙江古籍出版社曾出版夏承焘的《天风阁学词日记》（以下简称《学词日记》）初编，被著名学者施蛰存誉为“二十世纪最重要的词学文献”，是“日记文学的上乘之作”，在学界有重要影响。时隔38年再问世的《夏承焘日记全编》（以下简称《全编》），有些什么新的内容？中间经历了什么样的波折，又将给学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本书主编、浙江省社科院研究员吴蓓进行了详细解答。

　　一代词宗的完整心灵史

　　吴蓓用简洁的语言概括了《全编》与《学词日记》的不同：“《学词日记》是掐头去尾的选编，《全编》则是从头到尾的全编。《学词日记》字数约170万，《全编》字数约490万，字数增加了近3倍。”

　　《学词日记》初编收录了夏承焘1928年到1937年的日记；二编、三编续收了1938年到1965年8月的日记。全部《学词日记》时间跨度近40年。《全编》于首尾各增加了十多年的日记，它起于1916年，讫于1985年，也就是夏承焘去世的前一年，时间跨度长达70年。

　　从内容上看，《学词日记》是对夏承焘人生中间阶段30多年的日记作了以“学词”为主题的选编，舍弃了日记原稿中不少与学词无关的内容。《全编》尽数补足了《学词日记》未摘录的内容，不仅增加了《学词日记》时间跨度内缺佚的几年日记，还增加了全新的早年日记和晚年日记。《全编》内容大增，除了记载日记主人与其学人、教育家本职密切相关的教书育人、学术研究、诗词创作、朋友过从、书信往还之外，还记录了时政消息、社会新闻，更是完整保留了夏承焘一生衣食住行、健康医疗、家庭婚姻、山水游踪、休闲消费、习俗因循等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可以说，这是夏先生对自己一生历程的完整记录。”在吴蓓看来，夏承焘词学的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是二十世纪任何一位词学家都无法比拟的。“《全编》的学术价值，要远远超过夏先生任何单本的学术代表作，它完整记录了先生的学术史。通过这部学术史，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照见二十世纪学人的心路历程和学术的升沉进退。”

　　两代学人的接力和奉献

　　吴蓓的父亲吴战垒，是夏承焘的得意弟子，生前曾为浙江古籍出版社的编审，是《学词日记》一书的编选者。在《学词日记》初编出版后，吴战垒又主持编辑出版了八卷本的《夏承焘集》，其中《学词日记》占三卷。

　　吴战垒对夏承焘的日记有系统的整理计划，但天不假年，2005年猝然长逝，留下了一大堆尚待整理的资料。于是，吴蓓克承父志，毅然承担了《全编》的整理工作。

　　“吴战垒的遽然离世，以及浙江古籍出版社相关领导的调离，使得部分手稿面临着散失的危险。吴蓓在夏承焘家属的全权委托下，接管这批珍贵的文献并担负起了组织整理全集的重要使命。”浙江省社科院院长何显明感慨道，在吴蓓的努力下，夏承焘日记整理作为浙江文化研究工程项目受到省社科联的资助，省社科院文化所、历史所的多位研究人员作为编委会的第一批次成员参与其中。“这个文化工程，凝聚着两代人的心血，也是社科院专家联合多方、集智聚力的结果。”

　　“我临危受命，仓促上马，匆忙立项。由于缺乏前期准备，一切都是边干边摸索、边了解。”回想12年的编辑出版工作，吴蓓表示，项目进行了一段时间，出了初稿；后来搜集到了新材料，又组织第二批人马补充。补充后的二稿，已经比立项时预估的字数多了不少。从二稿中寻绎线索，吴蓓发现日记的手稿应该不止他们整理的那些，几经波折，又追索到藏于浙江大学的一批手稿，于是组织了第三批人马开展抄录和补录的工作。第三稿的字数已经大大溢出了原先的预计。“除了数据收集的一波三折造成工期的跌宕外，其他诸如资金的短缺，他事的排挤，都使整理工作一再迁延。”

　　为了尽快完成工作，吴蓓决定采用一个多方联纵、共同合作来完成大课题大计划的“大词学”运作机制。“我们组建了一个庞大的整理队伍，成员除了来自省社会科学院、浙江古籍出版社外，还有来自浙江大学、中国美术学院、宁波大学、深圳大学等院校的教授、研究生，以及夏先生故乡温州的研究者。”在吴蓓看来，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人多力量大可以早些结项，另一方面是受到夏承焘晚年学术活动的启发，想把他推崇的“大词学”运作机制纳入到日记整理中去，让更多的人来亲近大师手泽，通过逐字逐句地抄录他几十年间的心血凝聚，来更深刻地领会他的道德文章、聆听他的教诲。

　　“《全编》的初稿2010年即交来社里，2012年差不多已经完成三审；后因发现了新的日记稿本，全部工作推翻。2015年整理者交来新稿，当年社里据此申报了国家出版基金，并幸运中选。”浙江古籍出版社总编辑钱之江感叹道，没想到这是社里一系列苦恼的开始。新材料不断发现，不断增补，编辑工作也不断反复。

　　在钱之江看来，日记整理，除了有古籍整理可能会遇到的一切困难外，有一个突出的困难就是手稿的字迹难认。编委会虽然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认错和认不全的字也不少。图书编辑逐一核对手稿图片，因此书稿的校对周期也很漫长。《全编》数次延期，直到延无可延，国家出版基金办公室一度要撤销资助。读者也对出版社一再“跳票”感到不满，不断有读者来电、来信询问何时正式出版，令编辑部的压力非常大。

　　如今，散发着墨香的皇皇12册书出版，一代词宗的心路历程已经袒露，两代学人的倾力奉献也结出硕果，就等读者打开、阅读、探索、继承。

　　浙学文献整理的里程碑

　　《全编》新书发布会上，与会嘉宾领导、专家学者也给予了该书高度评价。浙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政府新闻办主任李杲指出，浙江人文底蕴深厚，近代人文荟萃，人才辈出。夏承焘的著作是词学史上的里程碑，是近代词学的开拓者与奠基人。他的日记跨度长，是其一生的详实记录，具有重要文献价值。当前，浙江已经踏上了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新征程，正在奋力打造“重要窗口”，争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先行省，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全编》是一部体现浙江文化研究，展现窗口之美，展现中华文化的生命力、影响力、凝聚力、创造力的优秀作品，不仅展现了过往峥嵘岁月里浙籍先贤自强不息的奋斗历程，也体现了新时代浙江出版人立足本业、锐意进取的时代风貌。

　　在浙江省社会科学院院长何显明看来，《全编》的出版丰富了浙江人文的内容，是浙江文化建设的宝贵财富，是接续浙江文脉的宝贵资料，为浙学研究、二十世纪学术史研究和浙学的传承提供了许多新的学术生长点。本书生动展示了一代学人的心路历程，是私人视角的时代反映，真实记录了复杂时代的社会状况，具有十分重要的史料价值。同时，本书的出版也展示了浙江学人的责任担当。

　　浙江出版联合集团总裁鲍洪俊表示，浙江省正在奋力打造文化高地，给予文化从业者前所未有的荣誉，给予文化事业前所未有的支持力度。浙江出版联合集团以“思想引领时代、知识服务用户”为价值观，聚焦高水平高质量发展，立足浙江、放眼全国，出版了一系列体现浙江精神的精品图书，此次出版的《全编》正是其中之一。欣逢此盛世，为当代文化事业服务是浙江出版界义不容辞的责任。

　　参会学者分别从词学研究、历史研究、社会文化研究等各方面，高度评价了《全编》的出版意义。游修龄、陈美林、施议对、周笃文、雪克等与夏承焘有过交往的学者也通过视频线上参会，深情回忆了夏承焘的生平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