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儿童传达生命的经验

毛芦芦

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

　　谁听过蝴蝶唱歌？蝴蝶是没有发声器官的。作家毛芦芦是魔法师，她让我们听见了在生物学意义上绝不会唱歌的蝴蝶的歌声。在作家的童年时代，有一只“蝴蝶”在夜里“嗒嗒嗒，嗒嗒嗒”地歌唱——“严冬袭来，当别的蝴蝶都已销声匿迹，我最为熟稔的这只，还在飞翔，还在歌唱，而且天愈冷，飞愈勤，唱愈欢。”细读文字，我们才发现，作家写的是自己童年时代，母亲深夜踩着蝴蝶牌缝纫机，为周边村寨的父老乡亲缝制冬衣的故事。

　　已经长大成人的作家，远离了自己的童年时代，今时的生活与童年时代完全不同，但文字却可以让逝去的时间重现和还原。在这本散文集里，作家毛芦芦向我们讲述了她童年时代的家宅、村街、山坞、田野、河流，讲述了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亲母亲、弟弟妹妹的故事。通过这些文字，我们能看到淳朴的家风、充满爱与亲情的成长环境、在田野山林里的劳作、村庄里四时的风物吃食、大自然的美，是如何熏陶和养育一个扎羊角辫的懵懂女孩，成长为一个能感知人间冷暖、有着一颗包容博爱之心的儿童文学作家的。在这个意义上，这部回忆性散文集，也是作家的成长叙事。

　　为儿童写作，重要的是向儿童传达生命的经验。毛芦芦用充满细节的故事、精微的感觉、语言的及物能力，为我们刻画出她的亲人的群像：能唱“秦雪梅”的外公、大爱无声的父亲、乐观睿智的奶奶、善良朴厚的爷爷、贤淑勤劳的母亲、巧手的妹妹和被宠溺的弟弟，她以细节入文，将家人之间的亲情与感人之处，将对花草树木的赤子之心呈现了出来。因为是回忆性散文，经过了岁月的淘洗和内心省察，在重现当年的事实与经验的时候，作家情感的传递变得更为纯净、克制而有力量。美国作家艾萨克·辛格说过：“看法总会陈旧过时，但事实永远不会陈旧过时。”虽然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童年，但这些细小的故事，这些故事里的生命经验与深蕴其中的人生感悟，毫无疑问能到达当下孩子们的心中，并给他们以成长的启迪。

　　在毛芦芦的这本散文集里，我们能看到很多新鲜的名字：奶奶香、外婆蝶、月光娘……看到许多鲜活的生活场景：一个小女孩跟着爷爷给地里的芝麻“喂饭”；她端着一碗“画”粉干在蓝天白云下大快朵颐……我们能读到这样的文字：“新年的风，是有手的，手里还抓着一把扫帚。”我们看到，毛芦芦有一种神奇的本事，就是回到纯真的童年时代和生活现场，将鲜活的生命经验传达给读者，这种鲜活独特的生命经验与童年时代敏锐的感知能力，让她拥有了我们在写作中常说的“神来之笔”，她用这“神来之笔”为自己所感知的事物重新命名，于是，毛芦芦的散文就有了独特的文采风神。这独特的文采风神，丰富着我们当代的儿童文学创作，也丰富着阅她文字的读者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