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河流（外二首）

　　□何铁生

只有相爱的人才面对面喝酒

一杯敬昨天，再一杯敬衰亡

天空辽阔，大鸨在水面低翔

困境中无穷的寒意笼罩山岗

呼兰河啊，万木葱老，星汉如流

平原寂静，蓝莓闪烁钻石的光芒

如果此刻树木与草滩的鸟都屏住呼吸

聆听晩风次第吹过燃烧火焰的红高粱

聆听爱人绝望的告别和泪水

聆听暮色下七星鱼穿过波浪

岁月河上，疆土上预示神性有光

振聋发聩，纸鸢垂落，茶杯冰凉

记住温暖的世界曾经来过又回去

河道两侧，百鸟归巢，蒹葭苍苍

记忆

当秋天褪去，记忆像额尔古纳河

蜿蜒流向黄昏和钟声里

塔拉，我曾分享过草莓、困倦、诗和记忆

如果重新唤醒一匹白马哪怕梦里

从小兴安岭到室韦，一路去找你

云彩闪光，亲吻漫无边际的绿草

百鸟争鸣，鲜花开满大地

如果此刻我看见那刘海上的花朵和羽毛

你还是从前那个样子

如果此刻草原上的风正吹过晨曦和雨季

塔拉，我还要说，我爱你

一些年以后

春天的海棠花已落

二十四岁

欢庆的酒挥霍殆尽

那些吻如石榴绽放

鱼游过冰凉的河水

草籽歌唱

一些年之后

树上撒满喜鹊与星光

天空依然明亮